要说祁果新遇上坤都,那纯属是意外。
横竖今儿也没旁人,祁果新拉着茵陈坐在小溪边上回想从前,“小时候我跟着哥子们到处撒野,那会儿他们常偷着在水边起火,灰堆里焖山芋。焖熟了,用树枝从灰烬里拨出来,直烫手,左右手这么来回倒腾,从中间一掰就破开了,瓤儿是鸭黄鸭黄的,热气打着旋儿往上冲……”
明明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想起了却让人口水直往外冒。祁果新转头问茵陈:“你吃过吗?”
茵陈睁大了眼,呆呆看着祁果新。公府出身的公子小姐,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非要蹲灰窝子旁守着烤土芋?茵陈说不信。
祁果新干脆往草地上一躺,“有一回他们焖好了不分给我,我气坏了,回头就告诉了福晋,仨哥子都挨了揍,说以后上外头玩儿再也不带我了。”
刚说完,茵陈就捏着她胳膊猛使力,看样子是想把她拽起来。
祁果新皱眉转过脸去,几步外站着个胸前带补子的侍卫,“奴才给皇后主子请安。”
祁果新手忙脚乱爬起来,朝来人定睛一瞧,想起是坤贝子爷,小时候见过好几回的,“贝子爷来得正好,我这丫头不信我,您得给我作个证。”
坤都巡视巡到这块儿,碰上主子娘娘来请个安,没想到还要用上他作证,连连拍胸脯。
真要问了,祁果新才觉得不对,承顺公府的人不学好,贝子爷未必跟他们似的。祁果新歪脑袋问道:“您小时候有没有从灰堆里扒拉过土芋?”
正赶巧坤都是个什么都沾什么都会点儿的,他说这个容易,那头膳房正起火烧饭呢,上随御膳房讨了几个山芋回来,找了个稍微避着人的地儿,火折子点了火,等火熄得差不离了,把山芋一股脑儿闷进了灰里。
这事儿可不怎么高雅,可对宫里闷久了的人来说,简直是倍儿有意思,宫女太监全都眼巴巴馋得慌,祁果新大手一挥说大家伙都来罢。于是一人捡一根小树枝,围着灰堆撅屁股蹲成了一个圈。
祁果新胳膊肘支支茵陈,“待会留几个,给榜嘎带回去。”
茵陈想起那顶大缸的倒霉孩子,“主子,咱们就这么把榜嘎撂御幄外头了,是不是不大好啊?”
祁果新已经渐渐摸清皇帝的狗德行了,她越是为榜嘎求情,皇帝就越拔谱,只要她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分毫不在乎的模样,皇帝就觉得没意思了。
正一转头,榜嘎伸头探脑地就来了,行迹很是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