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手忙脚乱,祁果新终于满意了,搁下了镜子,冲茵陈手舞足蹈,“是这样,咱们事先对一对口径,待会儿万岁爷进来,你就说他老人家刚一出门儿,我就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默默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
茵陈“哎哎哎”嚎叫着制止了祁果新的长篇大论,“主子,主子,您说慢些,奴才记不下来。”
祁果新哦了一声,“反正你就说,万岁爷一走,我就这么倚在窗前,捧着万岁爷的画像独自抹泪,情到深处,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这么充满爱意的一抚……”好像缺了个什么物件儿,祁果新问:“哎,陈儿,咱们有万岁爷的画像吗?”
作为主子娘娘干好事干坏事的最佳帮手,茵陈立即拍胸脯打包票,“奴才这便去找苏老爷要去!”
可不是巧了么,说什么来什么,从斜角的阴影里毫无前兆地递过来一卷画轴。
祁果新乐呵呵地接过来,两手一拉卷开,嘴里啧啧两声惊叹,“不愧是宫廷御画师,观八格,看三庭,画得真是肖似极了,跟万岁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起来,画像和刚才递画轴过来的那人长得也挺像。祁果新没忘记冲那头的人灿然一笑,“多谢您呐。”
笑容瞬间消散。
而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祁果新挤出了个十分自然的假笑,“……万岁爷,您是从哪一句开始听起的?”
皇帝沉默了片刻,“……大概是从‘怎么苍白怎么来’那句。”
“哦,这样啊。”祁果新淡淡地应了声,面无表情。
然后她僵硬地转身,一步一顿地挪到床边,缓慢地往床上直挺挺一仰,躺成了一条活灵活现的死鱼。
上眼皮微微颤动了三下,油尽灯枯般吐了一口浊气,慢慢睁开了眼,朝立在床边的皇帝伸出了一只颤巍巍的手,掩下了难抑的咳嗽声,艰难又虚弱地开了口,“咳咳,万岁爷,您回来了,奴才还以为,咳咳咳……这辈子都见不着您了……”
皇帝眼角抽抽了几下,“皇后,光干嚎了,眼泪呢?”
一句惊醒梦中人,祁果新嗷的叫了一嗓子,“爷,您稍待一会子。”转头赶紧招呼茵陈了,“陈儿啊,胡椒面儿,把我先头浸了胡椒面儿水的那条帕子找来。”
一屋子的喷嚏声中,祁果新终于红了眼眶,轻抚着尚未隆起的肚皮,“万岁爷,我们娘俩儿过得好苦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