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日头,一日照。

赶着翌日天明,他们到了一处驻北军的军队营地,一个身穿军服的人收下了他们和黄口衙役递过去的记录他们身份的名册。

军长看了他们只有二三十人,明显不太满意,但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军士把他们带下去。

衙役离开,军士领着他们到了住地。裴念安被人塞了一小口袋的米粟,不沉,但有些猝不及防,所以她有些呆的站在原地。

旁边一人分到的是二捆麻布,他一见她手里的米袋,眼冒精光,自作主张就和她换了一换。

军士说着注意事项,让他们在军营好生待着,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莫要想着拿了军补就偷跑回乡,发现者一律处鞭笞之刑。

裴念安抱着两捆粗麻布匹,安静的听着。别人惊骇当兵上战场,她不动;别人欢喜军中食粮丰厚,她依旧毫无表态。

和她换了军补的人抱着米袋,好奇地碰了碰她的肩臂,“欸大兄弟,你打哪来的?咋都不害怕呢,上战场啊,抛头颅洒热血,挺豪横昂。”

裴念安听着他跟自己搭话,她还未说话就听他说起了自己。

因为家里是军户,他爹年纪大了,他大哥的媳妇要生了离不开他,二哥又是个天生的药罐子,所以他就主动应召入伍,想给家里减轻点负担。

他唏嘘一声,说自己十八岁都不到就来当兵,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真可惜。

“大兄弟,你多大年纪啊,我看你这老实样子,该不会也是家里头老幺吧……”

裴念安试着发声,但很久没用的嗓子仿佛破了风口,犹如拉扯的风箱呼嚎那般难听。

“比……比你大,家……家里……不记得咳咳咳……”

不知道这人看着她的样子脑补了什么,等裴念安舒缓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同情的眼光看向了她,说道:“原来你是个孤儿啊,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男子汉大丈夫,咱来了军营就是同睡一条炕上的兄弟。我喊你一声大哥,你也别和我生分。”

他转眼看见自己手里的米袋,黄皮脸就有些兜不住的泛红,他呐呐说道:“大哥,真不好意思啊,拿了你的米,要不我和你匀一匀?实在是我馋这米粟,你也知道咱那地方也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