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鱼在争食,湖水清泠作响,映着两片不同颜色的裙袂。温朝雨今日像是特地梳妆打扮过,人看着同过去很不一样,她常年戴着斗笠,与人相对而立时总是半掩着眉眼,但她今日没戴,衣裳仿佛也换了新的,光洁而又不施脂粉的脸映在季晚疏的眼里,让季晚疏觉得她瞧着很美,比院子里的桃花还美。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一些?”温朝雨清楚地看见了季晚疏眸中的柔情,她收回手,后退两步打量着季晚疏,“我现在得仰头才能看得全你了。”
季晚疏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很久都没有移开,轻声说:“是么?”她矮身在桌边坐下,环视了一圈周遭,问道,“这宅子哪儿来的?”
温朝雨把手帕叠好揣进怀里,说:“我买的,我现在腰缠万贯,有的是钱。你若是哪天在云华宫待不下去了,尽管来投奔我,我保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季晚疏本想回她一句季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她把钱财视为粪土,但想想还是作罢,没提这茬,转而又问道:“你哪来的钱?”
温朝雨说:“南宫悯给的,我现在已经不是紫薇教的人了,给她卖了那么多年的命,一盒金子就打发了我,她还赚了。”
“她肯放你走?”季晚疏眉头微皱,“别是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有没有阴谋我倒是不知,反正我已经脱离了紫薇教,”温朝雨笑吟吟道,“你以后得了空,可以常来此处看我,我也没别的事要做,只要你来我就在。”
——只要你来我就在。
这句话温朝雨说得很随意,但听在季晚疏耳里却像是得到了一个承诺,她为着这话悄悄地欢喜,没有轻易表露出来。
“上元节当日举办登位大礼,”季晚疏坐姿端正,执杯的手修长美观,“你要去么?”
温朝雨说:“你希望我去么?”
季晚疏用指尖摩挲着杯沿,轻轻“嗯”了一声。
“以什么身份去?”对比起季晚疏,温朝雨的坐姿则显得有几分不羁。她支着长腿,左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晃着茶杯转啊转。她那杯子里没有茶,装的是酒,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季晚疏面前这么放松过了。
季晚疏想了一想,略有些不自然地答道:“什么身份都可以,宫里没人会怠慢你,至少你仍旧……仍旧是我的师父。”
温朝雨笑了起来,却是未置可否:“那你爹娘呢?这么隆重的场合,他们该是也要到场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