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收他进宫

云长清缓了一口气,正起神色问小乞丐:“你想好了吗?进了宫,可就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小乞丐浑身透着胆小畏怯,他不敢和云长清对视,只低着头重重点了点。

冯成仁一脸祈求,眼巴巴地看着云长清。

云长清没正面回应,只是蹙着眉头摆摆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实在碍眼,下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来。”

顿了顿,她又补充:“带他一起下去,找身干净的衣服给他。”

这是允了!

冯成仁喜上眉梢,拉着小乞丐跪地谢恩。

云长清坐在小竹亭内,身侧的茶炉冒着腾腾热气,茶香从壶内飘了出来。

一杯茶还没饮完,阿秀就急急忙忙得跑过来了。

“公、公主!那小乞丐,他……他……”

云长清侧目:“他怎么了?”

“她是个女子!”

说话间,拐角处出现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来人年岁不大,看起来不过十二三,身板瘦瘦小小的,仿佛一只手就能将她拦腰攥住。

这小姑娘一脸拘谨地提着衣摆朝云长清走来。

冯成仁紧跟在她身后,两人至云长清面前,两膝一屈跪下了。

恐云长清误会,冯成仁膝盖才落地便一连串的解释:“公主明鉴!奴才也是才知道小乞丐是女子,绝非有意欺瞒!”

说着,他弯身叩首,额头咚的一声碰地。

小乞丐神情惶然无措,畏怯地看向身侧的冯成仁。可冯成仁恭敬跪在云长清面前,并未安抚她的情绪。

片刻后,小乞丐吸气闭眼,豁出去了一般:“不管冯公公的事,是、是草民骗了冯公公,长公主要怪就怪草民,要罚就罚草民!”

云长清神情淡然,抬眼看了下视死如归的小乞丐,她道:“为何要骗?”

小乞丐拳头握得紧紧的,像是给自己打气,她颤着声音说:“草民、草民不是故意的,是,是冯公公没认出草民是女子,草民又想进宫,就……将错就错了。”

小乞丐不懂怎么样才可以进宫,但在她的印象里,男子不管是找活计还是其他,总比女子来的容易。

“为什么想要进宫?”

小乞丐咬了下唇,踌躇几秒后如实道:“草民流浪够了。草民曾听老乞丐说,宫里有吃不完的粮食住不完的屋子,冬天还有厚衣服穿,冻不死人。”

朝不保夕,食不饱腹。

就是她做乞丐流浪时最真实的写照。

她救下冯成仁时,并不知他是宫中人。

只是看他穿着打扮还算阔气,盘算救下他以后,等他清醒了可以赏她半两银子两顿饭。

云长清打量着小乞丐,盘算着她所言是真是假。

小乞丐皮肤枯黄,脸颊两侧因消瘦而微微内凹,下巴尖尖的,愈发衬得她眼睛大。

倒不似作伪。

阿秀内心不忍,道:“公主,要不……就将她留下?”

冯成仁随着阿秀的话又重重一叩首,哽着声音道:“奴才不敢欺瞒公主,早先见这小乞丐时奴才就觉得她亲近,所以才会带进宫,如今知道她是女儿身,奴才心里更疼她了。”

“奴才、奴才伺候公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求过公主什么,今日,就求公主看在奴才伺候多年的份上,留下这小乞丐……”

冯成仁父母双亡,这世上的亲人只有个失散后便下落不明的妹妹。找到妹妹是冯成仁的夙愿,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息。

算起来,冯成仁的妹妹应该和这小乞丐差不多大。

见冯成仁泪湿衣襟,云长清知道他这是想到自己的妹妹了。

“公主……”

云长清心里轻叹一口气,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草民叫碗儿,不、不知自己多大。”

云长清从藤椅上起身,往竹亭外走。

经过冯成仁身侧时,停了下:“人是你带进来的,规矩要□□好。”

“奴才叩谢长公主!”

自此,长丹宫多了一名小宫女。

据长丹宫的小太监说,冯公公为新来的小宫女重新取了个名,叫冯五月。冯公公对这冯五月是真真好,走哪都带着。

短短一个月,新来的小宫女像是变了个人,不光水润肤白好看了,连举手投足间的底气都足不少。

有变化的不止冯五月,还有这暗涌诡谲的朝堂。

秋风过耳,夕阳染红大片云彩,在天空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夕阳的微光映在瓦檐宫角处,既温柔又无情。

夕阳西下,驿使扬鞭策马到宫门。不顾疲惫与身上灰尘,一下马便执着令牌急匆匆进了宫。

穿过宫殿玉阶道,踩碎了满地淡金色,温柔眨眼不复。

署名为萧白安的一封厚厚书信,放到了御书房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