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门走,定然要被这些人围起来闹个不停。
车夫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道:“大姑娘,往后院的侧边小路不如这正路这般宽广。寻常轿子过去是没问题的,可咱们这马车可驶不过去啊,更别提后头还有将军府装了东西的车子,只一过去就要被瞧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湘竹打起帘子看了眼,立刻急道:“不好,那群人已经瞧见了,正往这边来呢!”
白蔷的额头急的渗出了层薄汗。
“不成,看那些人的架势,只怕是那起子死搅蛮缠的。万不可让姑娘对上他们!”
虞幼宜的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若是这伙人是冲着她来的,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原本还想带着白蔷和湘竹下了马车走几步,从后门进去。可如今那些人已经瞧见了,她们再下车,无疑是等同于羊入虎口,反倒不如继续呆在马车上安全。。
她飞快地想了想,立刻道:“前儿走的时侯,府上的人知道我是去将军府小住两日就回来的,回府前外祖家恐怕也来人传了话了,此刻府门应该有人开了守着。车夫且辛苦些,赶着马车直接往府里冲,进去了便好了。”
白蔷急的不行,听了虞幼宜的话赶紧点了点头,“姑娘说得对,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咱们赶快进去吧!”
湘竹赶紧敲了敲车板,车夫会意,立刻扬起了马鞭,马车即刻便动了起来。
府门口那些人瞧着马车是往侯府来的,立刻就往这边来想要围住马车,可现下又看见马车动了起来,自然是忙不迭地躲在一旁,生怕被车撞到了。
虞幼宜端坐在车内,忽然听到外头一阵高声尖利的女音传开。
“大姑娘,虞大姑娘,你不能这样啊!你已经从京郊的庄子躲到了侯府了,难道还要再继续躲吗!大姑娘,你不能这样欺负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务必是要给我一个说法的!”
虞幼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眸色一瞬间便冷了下来。
白蔷和湘竹对视一眼,失声道:“这是宋丽娘的声音!”
宋大郎磨蹭,宋丽娘带着宋大郎紧赶慢赶,晌午才进了城里。她们来了侯府后,先是装作去侧院访友的模样,打听出来虞幼宜现下不在府里,便一直在小门旁蹲着,只等着虞幼宜回来。
宋丽娘悄悄想着那位花嬷嬷的吩咐,心里狠了狠,便当街装作委屈无奈受了天大刁难的模样,冲着虞幼宜的马车大声喊了起来。
这一声,便是为着叫四周的人都听到,这车里坐着的是连阳侯府的嫡长女,刚回京不久的虞幼宜。
白蔷面色立刻狠厉了起来。宋丽娘这声喊叫的意图太明显了,明晃晃地是要不分黑白,抢占先机,叫所有人都以为是虞幼宜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自古以来,那些看热闹的都是不嫌事大的人,他们才不会关心事情始末如何,只顾着赶上这一场热闹。只要有人开始喊屈,就都像蝗虫一样扑了上来跟着闹事。
宋大娘这话一处,人群里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纷纷大喊了起来。
“是啊,虞大姑娘,你就别缩在马车里不吭声了,赶紧下来把事情说清楚罢!”
“哼,还是侯府里头的姑娘,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虞大姑娘是否心虚,不然为何躲在里头不出声,赶紧还这位大娘一个公道罢!”
明明宋丽娘还没有说发生了什么,但这些人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是虞幼宜做了什么黑心事,逼得宋丽娘上府喊冤。
如若不然,这大娘怎会如此有底气地跑来侯府大喊,定是内里有什么冤情。
人群里有些爱嚼舌根得已经开始编排起了虞幼宜。
“哟,还以为这虞大姑娘是个什么良善的姑娘呢,估计干了不少恶事罢!”
有那眼热又心头不平衡的几人酸溜溜地开了口。
“你们瞧见没,那大娘还带了个后生来,一路从城外赶来好不辛苦。都说虞大姑娘是最近从京郊回来的,别是惹了什么事才回侯府躲难的。啧啧啧,现在的姑娘家哟。”
“哎哟喂,那虞大姑娘听说是个美貌的,身段也好的不行,简直是狐狸精转世的。”
连阳侯府虽然地段清净,但一群人这样闹起来自然也是能传出去的。外头有好些好事的人听见了,也纷纷挤了进来一同看热闹。
不知不觉,竟渐渐围了好大一圈人在这儿,众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
湘竹听得眼睛赤红,恨不得立刻出去跟她们拼命,白蔷在一旁拼命拦着。
“那些阴毒妇人,说起话来竟如此恶毒难听,我非要下去和她们理论一番不可!”
虞幼宜沉着脸出声道:“不可,不要下去与他们分说,叫车夫快些走,别被这群人围住了。”
听着这些恶意揣测和谩骂声,虞幼宜心里已经确定了个十成十。
这必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想往死里搞臭搞烂她的名声。
湘竹急的不行,“可姑娘,那些人说姑娘心虚所以一直缩在车上。若是咱们一声不吭,岂不是承认了咱们做贼心虚吗!明明咱们什么都没有做,怎能咽下这口气!”
白蔷阴着脸道:“你听方才宋丽娘喊的那几句,他们就是想这样激将姑娘,好把姑娘激到车外来。你若是真的下去和她们理论,那才是中了她们的套了!”
湘竹听了白蔷的话后立刻转过来了弯,可心中仍然暴怒难耐。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抹黑大姑娘的名声吗!大姑娘才回京城不久,本就有诸多传言,如若任由这些人这样乱喊,大姑娘以后还怎么做人!”
虞幼宜不自觉地攥起了手道:“安排此事的人就是要我陷入进退两难之地。不管下来还是不下来,都讨不到好。”
下来了便会中他们的计。此刻下头人多势众,她们三个姑娘家外加一个车夫,下去了根本手无缚鸡之力。
若是不下去,又等于默认了宋丽娘说的话,是自己做了黑心事心虚。
这一手着实狠毒。高门世家的姑娘们,最重要的便是声誉和清誉。若是被宋丽娘得逞了,以后可真就要被唾沫淹死了。
她变成虞幼宜重生后,心里第一次这样怒从心起,发指呲裂。
虞幼宜只是个姑娘家,手里没什么权利,也没做过什么碍着别人的事,反而还被人放到庄子里生生蹉跎了十年,如今回来后,又要遭此劫难。
难道她从前受的那些还不够过分,竟然生生想要这样把一个姑娘折辱至此。
外头的人越来越多,隐隐有要把马车团团围住的架势,车夫急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马儿也感受到了骚动不安的气氛,有些受惊。
虞幼宜猛地一敲车板道:“加快速度,冲开这些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