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也回过神来,掐着腰大声道:“往日多有照顾你的生意,如今你也学起那些阴险狡诈的路子,来坑蒙拐骗来了?五十两,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了!这里头的契子,随便抽一张出来,都不止百两之数!如今你倒是狮子大开口,五十两就想包圆了!”
那中间人原本以为花嬷嬷和赵妈妈这次又拿来了什么好东西,结果只是一堆不甚值钱的契子。他原本被勾起来的期待之情全部扫兴而消,本就心里有些不顺畅。如今见自己出了价,这两个婆子反而呛起声来,也不由得动了气。
他冷笑道:“二位今日莫不是吃多了酒来我这里撒酒疯的?往常您老拿什么东西来我不是夸赞不已的,更从没有做那些欺瞒您二位的事。该是什么东西,价值几何,我从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给二位讲明白的。”
花嬷嬷一怔,看着中间人的神情微有薄怒,不似作假。况且回忆起平常拿了东西来时,这人虽说会还一还价,小小地摸一把油水,却从来没有这么离谱过。她心中也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您再看看,是不是今天是夜里来的原因,烛火昏暗让人看花了眼?这些东西绝不可能只值这个数,少说也是能有个几十万的。这可是那柳——”
话说到一半,赵妈妈立刻怼了怼花嬷嬷,花嬷嬷也察觉到自己说的不妥。若是把真相说出来了,只怕中间人就要去报官了。于是她稳了稳心神,对着中间人疑惑的目光继续开口。
“——这可是那流油的田产和铺子,怎么可能只值这个数。您再看看!”
那中间人无奈道:“我做生意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如今能继续做到现在,靠的便是诚信二字。若是平日里对客官坑蒙拐骗,只怕早被人打死了去了!您二老不是普通人,我敞开点跟你们说。我是做这行的,什么田产什么铺子我心里一概有数。这些契子我一一看了,田产契子里,全是那起子荒田薄田,里头不说种不种得出来东西,就是那土坷垃恐怕都堆起老高了。”
“这里头的铺子就更不得了了,全是些城内城外有名的亏钱铺子,要么是已经亏空的什么都不剩,要么就是只剩下了一间空店。这都还算是好的,里头还有几个,还亏着钱欠着钱呐!收来一点用处没有不说,一不小心还要惹上许多麻烦。”
赵嬷嬷一听,心凉了半截,一双吊眼直直地向花嬷嬷看去,语气焦急道:“怎么回事!那里头的东西怎么会是这些玩意儿!”
花嬷嬷刚听完中间人的话,只觉得两眼发黑,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会这样,那先柳太太是将军府的掌上明珠,便是陪嫁的一应物件也是当世难寻的千金之物,陪嫁的田产铺子更应该是数不清的富庶。许氏刚拿到手的时候曾经和她算计过,几十万两肯定是跑不掉的,说不好上个百万两都有可能。
柳家有多喜爱他们这个女儿,便是全京城都晓得。
花嬷嬷整个人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心里直直地坠了下去。
她原本还指望这些契子卖个高价,自己还能从里面抹点油水。不说多了,摸个几百两就心满意足了。
而许氏还在侯府里等着,等着她拿钱回去,补上这十年来侯府账簿的盈缺,剩下的钱赎回一些要紧的柳氏的嫁妆。其它变卖的侯府东西倒不碍事,少个十件八件的也没人知道,只说赏人了也就是了。
五十两,这五十两能够什么数?这些年来,许氏为了稳着自己的名声,更为了和那些正头太太打好交道,给虞玉铺路,多少银子海一样的抛洒了出去。就凭现下许氏身边积攒的那点银钱,压根就不够填一丝牙缝的。
中间人看着地上痴傻呆愣的花嬷嬷叹了口气。到底是多年的老主顾,也不好说话说得太打击人,只能语气缓和了一些。
“这么多年了,若我这儿真的坑蒙拐骗,二位也不会和我做这么多年的买卖。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那些契子确实不怎么值钱。若真如二位所说那么厚实的话,只怕是二位看错了,或是这契子根本不是二位说的那一份。”
赵妈妈踉跄几步,扶着墙边才勉强站稳。
中间人继续道:“说实在的,这里头有许多契子等同于废契,根本不值钱,白送给别人,别人都不一定要。如今我出五十两,还是看在二位和我这多年交情的份上帮二位一把。若是二位不信,出了我这家店去别处问问,只怕连五十两都拿不到了。”
花嬷嬷只觉得自己的魂从身子里飘了出去,对什么事情都已经一概不知,只是木愣愣地爬起来,和中间人签了契条子,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五十两的银票。
她倒还记得许氏嘱咐的嫁妆的事,便开口道:“先前卖给你的那些物件儿可还在这儿?”
中间人听她提起了这事,忍不住喜上眉梢道:“那些东西贵重,先前鲜少有人来问。前儿不知道是哪位富贵主儿,到我这儿来二话不说,全部看中买了去了。”
花嬷嬷又吃了个晴天霹雳,呆呆地点了点头,和赵嬷嬷上了马车。送赵嬷嬷回了许老爷那儿,自己愣愣地回了侯府。
就连回来翻墙摔在地上后,也没感觉到屁股的疼痛。
静和苑内,翎儿打点好院里的人后便在许氏身边伺候着。许氏等的心焦不已,见到花嬷嬷回来后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烛火昏暗,她隐约看到花嬷嬷的样子似乎不如往常拿到银票那样眉飞色舞。她皱着眉开口道:“怎么回事,又卖低了一些?也罢了,柳氏的那些契子最是值钱,就算压了一点,也是个可观之数了。压了多少?”
花嬷嬷好半晌没吭声,只是抖着嘴唇站在那边。
许氏不耐烦道:“你直说便是,几千两的事有什么可低落的!”
花嬷嬷哭丧着脸,颤抖着声音道:“五十两。”
翎儿手一顿,许氏甚是看不惯花嬷嬷这幅样子,不悦道:“便是几千两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压了区区五十两,你摆出一副死了人的表情做什么?”
花嬷嬷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袖子里那张薄薄的银票飘了出来,飘在翎儿的脚边。翎儿捡起来一看,霎时间便变了脸色。
花嬷嬷绝望恐惧到了极点的声音传到许氏的耳边。
“不是压了五十两...是只卖了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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