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片下,又是几条长长的鸦青流苏,流苏也是用极细小的珍珠串成的。若不仔细看,还只以为是什么泛着光的流苏线。每束流苏底部,又用小一些的赤金花托收尾,下面缀着水滴形的青色碧玺,十分华美。
白蔷忍不住叹息道:“不愧是太太的眼光,给姑娘备的饰物也是一件并一件的难得。只可惜姑娘都没怎么戴。今儿可算有机会戴上这些华贵头饰了。”
虞幼宜抚了抚那枚后压,只觉得触手细腻,盈润异常。
她心里暗暗想着,还是多亏这琅玕阁打理得好,没被许氏和虞静珠这两只蝗虫掳了去。如此精巧的玩意儿,想必就算是许氏也会心动的。
白蔷又拿了一条天青色并以金线织造的纱缎出来,仔仔细细地点缀在虞幼宜的发髻上,和鸦青流苏相互映衬,浓淡相宜。
虞幼宜双手闲着无事,便随手拉开妆镜盒当中的一个小匣,里头静静躺着一只玉兰花的素簪。
她几乎是愣了一瞬,下意识地拿起这根玉兰簪子,迎着光看了看。
不会错,这便是柳氏从前心爱的那枚簪子。
白蔷是一直跟在虞幼宜身边的,对柳氏的贴身事知晓得并不大清楚。她看着虞幼宜拿着那根玉兰簪子愣神,只以为是虞幼宜喜欢这根簪子。
“奴婢替姑娘簪上吧。”她笑着接过虞幼宜手里的簪子。
虞幼宜回了神,短短的嗯了一声,在铜镜中看着白蔷轻轻地给她斜插进到了鬓后。
“姑娘,穿这套衣裳可好?”湘竹拿出一套衣裳,和虞幼宜的流苏后压比了比,笑着问虞幼宜。
虞幼宜微微转头看着着衣裳,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伺候虞幼宜换
好衣裳后,虞幼宜挑了对青碧玺的串珠耳坠戴上,又让白蔷在自己额间描了个简简单单的花钿样子,便出了里屋。
外头的李嬷嬷看着虞幼宜一出来,眼神一晃,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柳氏,巧笑嫣兮地从屋内缓步走了出来。
许多赞叹的话还未出口,她视线一转,却又看到了虞幼宜鬓边的那支玉兰簪子,眼神黯了黯。
虞幼宜自然是知道李嬷嬷在伤感什么,她轻轻拍了拍李嬷嬷的胳膊。
“嬷嬷,走罢,去见见我外祖。”
李嬷嬷笑着哎了一声,带上湘竹和白蔷在身后,云儿和洛儿在末尾,赶回来的刘嬷嬷在身侧,一同出了琅玕阁。
前厅中,正座上坐着一位发髻微微花白,可眼神依旧敏锐有力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又与旁的世家长辈不同,并未穿着那些颜色厚重的锦缎衣裳,是穿了一身十分干练的素锻衣袍,手中又拿着一柄黄梨木虎头杖。
老太太左边下首,坐着虞景。虞景此刻正接过易总管递过来的茶,恭恭敬敬地呈给上头的老太太。
“岳母请用茶,这是今年新进的老君眉,只请岳母金口尝鲜。”
老太太眼睛盯着正厅前方,眼神微微有些紧张之意。虞景说的话,她好似全然没听到一般,依旧坐在上头,理都不理。
虞景有些尴尬,手中的茶是递也不是收也不是,一双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眼睛此刻求助地望向老太太身后的一位嬷嬷。
柳老太太身后的嬷嬷姓徐,徐妈妈只板着脸。虞景三番五次地投来求助的目光后,她才木着脸接过虞景手中的茶,放在柳老太太身旁的矮桌上。
“我们老太太此刻并没有心情喝茶,请侯爷勿要见怪。”
虞景悄悄擦了把汗:“是是是,岳母既来了府上,便好生歇着就好。这茶若不爱喝,我叫人再去换一壶茶来。”
柳老太太这才张口:“罢了,我在祖上老家生活多年,许久不在京城了,哪儿就这么金贵了。”
虞景额头上的汗更多了,又低低地称了一声是。
柳老太太再度张口:“
楚儿何在,还有那二小子和三丫头呢,怎么都没见着人影。”
虞景刚想开口,柳老太太又叹了口气。
“罢了,想是老妇人离开京城多年,他们心里嫌恶老身粗野,不愿出来相见罢了。”
虞景几乎要给她跪下来了。
“岳母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说岳母粗野,那我们岂不就是猪狗不如了。”
柳老太太闻言,手里提起粗大的杖子,重重磕了下地面。
“你可不就是猪狗不如么!”
老太太威严的声音传彻整个前厅,前厅伺候着的丫鬟小厮纷纷低下了头,只当没听到此话。易总管也在虞景身后悄悄退了两步。
虞景连忙站起身来又给柳老太太连连作揖。
“小婿有什么不是,岳母只管打骂就是,万万不可气着了伤了自己的身子,小婿罪过就大了。”
柳老太太重重地冷哼一声。“你有罪过,你有什么罪过,老身怎么敢教训你呢!你连自己嫡亲的女儿都舍得送到庄子上头十年,又瞒着柳家那头不说,可见是全然不把柳家当回事了。我只是一个区区连阳侯府的姻亲家的老妇人,怎么敢贸然指点这尊贵的连阳侯爷!”
虞景急的一边擦汗一边作揖。“岳母这是什么话,小婿万万是承受不起的。宜儿的事,岳母且听小婿细细说”
柳老太太大喝一句:“你闭嘴!”
虞景立刻闭上了嘴巴,再不说一个字。
易总管感觉自己后背衣裳湿冷湿冷,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多时,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虞景连忙掸了掸衣裳坐了回去,抬眼一看,是虞楚到了。
虞楚进了前厅后,一眼便看到了上首的柳老太太。虞楚小的时候柳将军一家还未搬出京城,故而他是依稀对这位外祖母有些印象的。
这位外祖母威风凛凛,脾气火爆,刚正不阿,比身为将军的外祖父还要更像是将门后嗣。
“楚儿拜见外祖母,请外祖母安好。”
虞楚一进了前厅,便给柳老太太行了个十足十的大礼,柳老太太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