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他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虞大姑娘也请看看。”他亲自走到堂前来,把这只镯子递给虞幼宜。
虞幼宜蹙着眉接过,先是粗粗看了一圈,只看出是极上等的翡翠,上头又用了不知什么灵巧手艺融了金子化作许多精致纹样嵌在在上头。华贵的金色和沉静的绿色交织在一起,显得十分相称。
她转过镯子,像安大人那般看了看镯子的内侧。
之间镯子内侧上,赫然有一个小巧但方正清晰的“柳”字。
虞幼宜的呼吸顿时顿住了。
这是柳家的东西?花嬷嬷怎会拿到柳家的东西给宋丽娘作保,这不合逻辑。
安大人瞧着虞幼宜的面色道:
“虞大姑娘,这东西可是真的?”
虞幼宜抬眼看了一眼安大人,把这只镯子递给他,请他先拿一下。随后,她褪下自己腕间上那只从将军府出来时,柳林氏给自己戴上的那个镯子。
她转到内侧,只见镯子上同样有个方正清晰的“柳”字,和宋丽娘拿的这枚镯子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虞幼宜沉沉道:“上头有个柳字,应当是柳家的东西。”
许氏听见了这话,心中的紧张之意一扫而散,随后变得狂喜起来。她原本还在担心宋丽娘是否真拿了什么信物,看到是个镯子的时候心头疑虑便扫了一半。
如今知道这东西竟然还是柳家的后,已是全然毫无顾虑起来。
真是老天都要帮着她。
许氏蹭地站起来,厉声指着宋丽娘尖利出声。
“好你个刁奴,竟拿着柳家的东西来污蔑我,真是奇蠢无比!你是个不识字的,难道当我们都是不识字的不成!那镯子上头分明有个柳字,你还敢说是我拿给你的信物!”
宋丽娘跪在那里,毫无任何情绪波动,只冷冷地道:“确实是花嬷嬷拿给我的东西。如今大郎已下狱,我没了这唯一一个念想,没这个必要污蔑许娘子您。”
蔺泽皱起了眉,柳叡在一旁听得大吃一惊,立刻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拿过安大人手中的镯子细细查看起来。
安大人愣了愣神,但半句话都没说。
这是将军府的长孙,尚且年少。况且这东西既是柳家的,让他看一看也好,总不至于出错。
柳叡拧眉拿着那只镯子翻来覆去地看。
半晌过后,他抬头对上虞幼宜的目光,低声道:“是,这真的是柳家的刻印。”
安大人的眉头几乎要扭作一团。
他在上头看了那么久这几位大佛的神情和态度,心里已拿定七八分,此事必是许氏这小妾捣鬼。
可宋丽娘如今拿出来的证物竟然是柳家的东西,这便难办起来了。
许氏见状,心头越发稳了下来。她厉声斥责完宋丽娘后,又拿着帕子掏出当家本事,眨了
几下眼睛后抹起泪来,凄凄切切地开口。
“宜姐儿,纵然你嫌我厌我,在府上多番为难我,甚至当着侯爷的面搬弄我和珠儿的是非,这些姨娘都可以自己默默忍下不言。姨娘自问在府中操持了十年,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宜姐儿不满侯爷看重我,这些我也能理解。只要宜姐儿能好心留我在府上有个角落依靠,姨娘便心满意足了。”
虞静珠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若是真的被虞幼宜查出了真相,她回侯府只怕是捱不过虞景的怒火。此刻是翻盘的大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她不再慌乱犹豫,而是上前来满脸愤怒地扶着许氏,大声质问起虞幼宜来。
“姨娘委屈求全,一再退让,多番忍耐,又全心全意地为着侯府好。大姐姐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竟想出这样阴毒的法子来陷害我阿娘!”
许氏慢慢地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虞静珠的手。
“好孩子,少说两句。你疼阿娘,阿娘是知道的。宜姐儿,姨娘多番劝阻你勿要出府来闹腾此事,可宜姐儿铁了心了要往死里折辱姨娘,姨娘真是真是心里苦啊!”
许氏哭泣声忽地变大,更添了许多凄切的神情。
“宜姐儿,你小小年纪,怎能如此去祸害他人!竟然拿着你外祖家的东西自导自演来折辱我,你这不是要生生逼死我吗!”
公堂上,许氏的哀泣声和虞静珠的指责声此起彼伏。外头的人却互相对看了一眼,却没有再像之前那般顺着形势出言议论。
这事情到现在,起起伏伏,一个翻转又一个翻转。那虞大姑娘不是个好惹的,他们也学聪明了些,在真相大白之前再不敢随意议论的。
更何况他们虽没什么主见,但又不是没长眼睛。侯府前,虞大姑娘的马车被团团围住时,那些恶徒眼里恶毒垂涎的眼神是做不得假的。且虞大姑娘实实在在是真的差一点便清誉尽失。
便是真的为了打压这侯府妾室,也实在没有必要赌上自己出如此下下策。虞大姑娘是嫡出,许娘子是半个奴婢,要打压的方法可多的是。
许
氏眼瞅着外面的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全部沉默在那里一言不发,心头火烧的旺的不行。
他们最开始不是很爱凑热闹吗,不是只要有人说什么就不管不顾地跟着附和吗。如今要他们跟着声讨虞幼宜的时候,却都是装起那无声地王八来了,一个二个都是些没种的!
许氏心火旺着,满心只想借着这事把虞幼宜一口咬死再不能翻身,声音便更大了些。
“砰”地一声。
众人愣了一瞬,朝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是蔺泽坐在原位把手中茶杯重重地搁在小桌上发出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许氏心里生生地打了个突。
蔺泽抬眼,眼里满是不耐烦的神色,面色也不甚好看。原本线条分明的颌角无端地显得有些锋利。
“若照你所说,虞大姑娘是故意作出这番戏来陷害你,那么前去相助虞大姑娘的本王也是帮凶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