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撅了噘嘴,“这说来也奇怪,宁王虽爱好风花雪月,但甚少会有这般出格的举动,一向都很是文雅有礼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圣上也没怎么管他,只让他当个闲散王爷也就是了。宁王在京城女子中
间还挺有人气的,好多人私底下给他取诨名,唤作宁玉郎呢。”
虞幼宜眼神无言了一瞬间,这宁王皮相确实生的还不错,单看那双眼睛便能看出温柔多情之姿,听声音又有些谦顺和雅。
可其余的她就没什么好感了,大街上做出这番举动的男子,能是个什么翩翩君子。
孟凌注意到了虞幼宜的神情,忙不迭地表明立场,“我也不大喜欢他,我总觉得宁王假得很,感觉他只是表面上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诓骗那些小姑娘的。”
孟凌这般信誓旦旦的态度逗乐了虞幼宜,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再想宁王的事。
恐怕是听了她的诸多流言,有些好奇罢。
马车平稳地驶动着,二人闲谈了没一会儿,便快到了国公府所在的地界。
孟凌原本一直高高兴兴地和虞幼宜聊着天,但马车越近国公府一分,她脸上的快活神情便越少一分。
至马车将近国公府后,她脸上已经全无方才自在的模样,只一脸凝重地吞了吞口水。
眼看着前方已经能瞧见国公府的府墙了,孟凌撩开纱帘来来回回伸脖子看了好几眼,随后立刻伸手敲了敲内壁,“好好好,就停这儿就行了,别过去了,我认得回去的路。”
虞幼宜挑着眉看向她,“你一个娇小姐,怎好白白在府外走动?”
孟凌赶紧摆摆手道:“无事,本来就是麻烦了你送我,怎好继续麻烦你。你就把马车停这儿,一会儿掉头回去也方——”
“大小姐回来啦。”
乖巧坐着不出声的清书一听见这声音,猛地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马车外忽地传来一个女声,孟凌面色一僵,竟是有些不敢再开口说话。
虞幼宜忍着笑掀开纱帘看了一眼,只见孟国公府的府门已经大开,而她们的马车此刻更是被一群丫鬟小厮婆子等人团团围住,都是笑意吟吟地抬头望着。
虞幼宜一露面,立刻又有一个伶俐的丫鬟柔声道:“虞大姑娘也在此,快些请到前边,怎好将大姑娘的马车停在这里。”
孟凌僵着,不敢说话。
丁启见虞幼宜没出声反对,况且四周笑意吟吟的国公府奴仆们已经让出一条路来,便和车夫架着车往国公府门前驶去。
孟凌依旧坐在马车内,后背挺的笔直,双手搁在膝头上不由自主地收紧,面如土色。
虞幼宜失声笑道:“何必这么害怕,当初既敢只身一人偷偷溜出来,难道就没想过如今的后果?也罢了,你到底是国公夫人亲生的女儿,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快别这副样子了。”
孟凌摇了摇头,看向虞幼宜已经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马车停在了国公府门外,白蔷和湘竹先行一步下了马车,并规规矩矩地将马车前的幕帘两边撩开,露出里面抱膝坐着不敢动的清书,面如土色的孟凌,还有一旁面色浅浅微笑着的虞幼宜。
清书也反应了过来,立刻跳下马车,扶着战战兢兢地孟凌下来。白蔷和湘竹也扶着虞幼宜下了马车。
国公府前,已经是立了好些低眉顺眼的丫鬟婆子,方才围住马车的奴仆们也依旧在两边散开。
此刻这一番场景,这一大堆奴仆,看着反倒比那些王爷的仪仗还要更隆重些。
虞幼宜只是送孟凌回来,自然只搭着白蔷的手在国公府前略小站一会儿送送孟凌。
而孟凌与清书,一个战战兢兢,一个听天由命,二人都晃悠着腿往前磨磨蹭蹭地走去。
“啧。”
一声咂舌女声自府门内传来,好似里面的人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一般。
孟凌一抖,定在了原地。众人只看见穿着暗锦裙衫,金丝褙子,头戴许多赤金簪环的国公夫人李氏自府门内缓缓而出。
李氏身边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丫鬟,一个手中持着一柄玉骨团扇,另一个手中提着一把束好的绢伞。
而李氏自已手中则捏着一根碗口粗细的长棍,见到了面如土色的孟凌后立刻横眉竖眼起来。
众人听见她冷笑一声,提着长棍就威风凛凛地朝孟凌大步走来。
孟凌登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
先前在马车内捏着拳头,默默立誓从此以后要好生听李氏话的一番雄心壮志也忘了。
她立刻大哭着跌坐在地,连忙出声道:“母亲,凌儿错了,凌儿再也不敢偷偷溜出去了,再也不做那些混账事了!”
李氏冷声道:“你也不必多说!我原觉得你这几日看着乖巧,以为你有了长进,这才撤走了你身边的一半人。结果你呢,你转头就又脚底抹油似的溜出去!也罢了,看着你先前那些乖巧模样都是做戏出来的,我也不与你分说,只狠狠打你几棍也就是了!”
虞幼宜站在一旁看得清楚,李氏虽然是气得不行,语气也凶狠无比,但没有真的打算要重打孟凌。
孟凌再怎么皮实,也是个绫罗锦缎堆出来的娇娇姑娘,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打,李氏自已也舍不得。
可孟凌吓得肝胆俱裂,哪儿有心思想这些,只知道李氏这次是真真正正地生气了。她慌得可怜兮兮,坐在地上边哭边摇头。
清书在一旁腿早就软了,立刻跪下来不住地磕头。
“夫人息怒,都是奴婢看管不力的缘故,夫人要罚就罚奴婢罢,奴婢下次一定好好看管大小姐!”
李氏心里门儿清,清书平日里最是老实,在孟凌身边一向是恪尽职守。孟凌若是铁了心要把清书耍得团团转,清书一个老实巴交的女孩子怎么绕得明白。
她向周围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二个丫鬟立刻上前来轻轻地把清书拉到一旁,又好声好气地劝慰着,还掏出帕子给清书擦了擦满脸的眼泪。
孟凌看着清书被带到了一旁,此刻唯有自已一人面对着李氏的怒火,她的心中忽地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壮之情。
李氏是存了心要狠狠地吓一吓孟凌,好叫孟凌长个教训的。虞幼宜静静地站在一旁当透明人,并不出言劝阻。
孟凌今日委实太过莽撞,合该让李氏好好教训下。
李氏穿得雍容华贵,本就自带一种气度。此刻手中又捏着一根骇人长棍,更显得她威严无比。
她提着棍子走到孟凌的面前,孟凌依旧是呜呜大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