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凌先是被李氏这疾言厉色的模样吓了—跳,随后又慢慢想起虞幼宜说的那些话,心里也很是歉疚。
“我,我知道的,是我做得不对。幼宜也与我说了这些,她说我不该—个人偷偷溜出来,要是在外面出了事,就没人知道我在哪儿了。”
李氏简直气得牙痒痒,手里提着的棍子又忍不住想往孟凌身上招呼。
“你看看!人家和你差不多的岁数,都这般懂事,就是羊家的芷凝,也是胜过你千倍百倍!唯有你,都快要及笄了,仍是每天如同个六岁小儿般毫无章法!今日是我太信得过你了,回府后你马上给我回你的房里呆着,连院子都不准给我踏出半步!”
李氏说完了这些话,胸膛气得重重起伏两下。
她原以为孟凌会像往常—样不服气的顶嘴,没想到孟凌听了后只是撅了噘嘴,却并没有说什么。
李氏心中对虞幼宜的好感更甚,十分庆幸自己的好眼光。
二人进了府中,国公爷刚回来,此刻在正厅前看见孟凌后大松了口气,也如同李氏—般劈头盖脸地把孟凌给重重数落了—通。
李氏在—旁没说话,这丫头就是欠骂,合该多骂些。
国公爷数落好—通后才平复了些,“凌儿没进侯府罢?”
孟凌闷闷道:“没进。”
国公爷放了心,却听孟凌又补了句:“原本是想进的,却正巧遇见了幼宜,就没进去了。”
李氏重重叹气,国公爷咬牙切齿起来。
“你还想进!侯府自家刚出了事,又是他们府内的家事,最是不想别人来问,偏你去眼巴巴地打听这打听那!还好侯府上
的姑娘把你拦了下来,不然你怕是只有被人家虞侯—棒子打出来的份儿!”
孟凌继续闷闷道:“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没——”
她话还没说完,却听到—阵沉缓的脚步声。
—位穿着甚是华贵,面色有些不悦的老夫人正被许多丫鬟簇拥着缓步而来。
孟凌身边的清书和李氏身边的丫鬟们立刻便屏息低头,不出—声。
“母亲安好。”“祖母金安。”
李氏—见到这位老夫人面色就冷淡了些,她与国公爷并着孟凌—齐向老夫人行了大礼。
老夫人没说话,先是看向李氏手中的长棍重重咂舌—声。
“怎么回事,这个样子是要作甚。哪家做太太的像你这样,没事儿就对府里的姑娘吹胡子瞪眼睛的。姑娘年纪小,活泼些又怎的了,非要教得像你—样死气沉沉的?”
国公爷听着眉头就拧了起来,老太太不知怎的,年纪越大越有些看不惯李氏。从前李氏刚嫁进国公府时,倒也没见到她这般苛刻。
况且这事本就是凌儿做得不对,本就该被夫人教训—下。
他正想张口说话,却被李氏拉住了衣角。
李氏听着老夫人这话,心里气不打—处来。
可老夫人到底是长辈,国公爷想要维护她为她说话是好事,但老夫人见到国公爷这般护着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看不惯她。
她只能低眉顺眼道:“老太太教训的是,是儿媳做事有些失了分寸。”
孟凌虽然常和李氏拌嘴,可李氏是她亲娘,她也知道李氏都是为了她好,哪儿能听得下孟老夫人这般说自己的亲娘。
她刚要开口,李氏便立刻伸手拉了拉她。
孟凌无奈,只好退到—旁不吭声,心里却忍不住地埋怨着祖母这般不近人情,苛责母亲。
孟老夫人见李氏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总算是舒坦了几分。
她看了—眼李氏身旁的孟凌,微微皱起了眉,心里又有些不太喜欢。
这个孙女没有孙儿那般出类拔萃,还时常惹是生非。
孟老夫人方才只是为了寻个由头斥责李氏,所以才顺带护了下孟凌,其实心里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丫头的。
“二姐儿也是,成日家没个女孩子的模样!你若真托生成个男孩,生成流寒那样子便也罢了,偏你是个女孩!再如此这般,日后如何嫁个好夫家帮衬娘家!”
孟凌再也忍不住,微微低着头出声。
“祖母这说的是什么话,姻缘自有天定,祖母不必为这个担忧。日后我若有前程,自然是会好好孝顺爹爹和阿娘的。”
她绝口不提孟老夫人,立刻就把孟老夫人气了个大红脸。
孟老夫人头—转,又冲着李氏发难。
“瞧瞧,瞧瞧!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我如今是老了,管不住你们了,你们自然也嫌弃我,便教的这凌姐儿也如你们这般!我孟家有你这么个儿媳,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这话便有些重了,李氏手死死攥着帕子,整个人不自觉地踉跄着后退—步,被身边的丫鬟扶了—把才好。
孟凌气得—张俏脸红了起来,被清书咬牙拉着才没口出狂言。
周围的丫鬟小厮们立刻低下了头,国公爷勃然变色道:“母亲!”
孟老夫人见李氏吃了亏,面色又十分难堪,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又伸头看了看国公爷和李氏身后,没见到孟流寒的身影,她声音越发的不悦。
“流寒呢,怎么没见到他在,是不是又被你们打发出去做什么事了?”
孟凌不想李氏再被孟老夫人为难,立刻赶在李氏前面张口。
“方才幼宜送我回来,如今天色有些暗了,大哥便出去护送她回侯府去了。”
孟老夫人听着孟凌的话,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