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好姑娘!你便可怜可怜小生罢,若得姑娘一丝青眼,小生便是当即死了,化成了灰,埋进土里,也此生无憾了!小生从来不敢肖想姑娘,不曾想一朝美梦成了真姑娘,你便应了小生罢!”
虞静珠娇笑着,仍是连连轻推着梁文彬,却让梁文彬心头越来越飘飘然。梁文彬脑内不管不顾,只拥着她往前面空屋里走去,一只手已经忍不住抚上了这枝头的柔美花朵。
两个拉扯不开的身影胡乱踉跄着,一同进了前面的空屋之中。
梁文彬已经是身在云端,进了屋后一勾脚十分熟练地把房门关上,随后立刻便把浅粉色的这朵芙蓉娇花收入股掌之中,更是忍不住陶醉地轻抚着芙蓉的层层花瓣。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掩去一地的花枝散叶,和落于掌中被摘下的夏日芙蓉。
院外。
虞幼宜带着湘竹白蔷,和其他三位姑娘一起仔仔细细地搜索着后院各处没人的地方,连边边角角也不放过。
至几人渐渐到了南边,虞幼宜敏锐地瞧见前面一处无人院落的院门轻启,地上还落了个藕粉色的荷包。
她心里一转,大约明白了是什么人在里面。
虞幼宜瞥了眼牵着羊芷凝的羊芷静,回头开口吩咐白蔷与湘竹。
“白蔷带着静儿去琅玕阁歇息着,湘竹去芝兰院叫几个手脚能干的利索婆子过来,就说我吩咐的。”
羊芷凝也瞧见了那枚荷包,她立刻拧起眉来,温言细语地嘱咐了羊芷静几句,将小妹的手交到白蔷手里。
白蔷立刻领着羊芷静去了。
湘竹不解其意,但也小跑着去芝兰院叫人。
剩下三人,虞幼宜和羊芷凝都已心中有数,唯有孟凌有些不解,疑惑地望着另外两个面色不大好看的姑娘。
羊芷凝低声道:“原本我与凌儿应该避开才是,只是你那二妹妹似乎很是巧言令色,若是出事了只怕也要抵赖一番。倒不如我们两个外人在这里给你做个见证,顺便让凌儿明白”
孟凌蹙着眉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们俩在说什么?什么让我明白,是不是你们俩揣着什么事没有对我说?”
虞幼宜低叹了口气,轻移了目光。
她瞧见牵着白蔷离去的羊芷静的背影,莫名就想到了小时候乖巧地在她与虞楚身后当跟屁虫的虞静珠。
若是虞静珠得以合适的教养,也许会和如今的孟凌同一个性子罢。
这二人,也许如今便是真正意气相投的好友。而在这里一起愉快闲聊的,或许也会有一抹藕色的身影。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或许当许氏在柳霜岚面前,把手摸向尚且年幼不会言语的女儿腰间时,一切便都有了定数。
一切都朝着天翻地覆的方向发展。
湘竹脚步很快,立刻便领了三四个不苟言笑的婆子过来。婆子们站拢在虞幼宜面前,等着虞幼宜的吩咐。
虞幼宜轻声与孟凌和羊芷凝开口道:“走罢。”
侯府下人院的柴房内,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守在门前,外面的婆子们手脚麻利地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提着便进了柴房内。
房内,先前住在许老爷家的赵妈妈,此刻被五花大绑地挂在无比坚实的房梁下吊着,整个人湿淋淋地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悬空的脚尖一滴一滴流淌着水珠。
赵妈妈面前有几个手持烧火棍和藤条的婆子,正在拷问着她。
若是赵妈妈回答犹豫了一分慢了一秒,烧火棍和藤条便会劈头盖脸地打在赵妈妈的身上。
几番下来,赵妈妈学了聪明,不敢再怀揣着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肆意欺瞒,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婆子们的问题。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王婆子站在门口,看着赵妈妈的模样重重啐了一句。
“老刁货,死到临头了还不把所有实话都吐出来。怎么样,她可招了么?”
里面的婆子福了福,开口答道:“招了一些,但我估摸着还有些东西没吐出来。现在这刁婆子忍不住身上的伤,昏死过去了。”
王婆子拧了拧眉,看向那个提着桶井水的婆子点了点头。
那婆子会意,稳稳地抱着桶上前来,猛地一下把一整桶冰凉刺骨的井水对着赵妈妈兜头淋了下来。
赵妈妈立刻惊醒,嘴上还止不住地念叨着:“我招,我全都招,各位妈妈别打了,我再不敢藏话的!”
她一醒来,看见是个有些眼熟的婆子在这里,又瑟缩了下。
赵妈妈虽然十分害怕,可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把所有话都吐出来。
她害怕她说了自己了解的所有事实之后,就被那个狠辣决绝的嫡长女给一刀抹了脖子。
况且这些人到底不清楚内情,想来她就算瞒了一点没说,她们也发觉不到罢?
王婆子冷冷地盯着她,“还不肯尽数招来,是么?”
赵妈妈心里打起了鼓,但是面上求饶的神情半点不掺假。
是了,不用那般害怕,她确实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没说尽而已。这些婆子想是诈她的,不会晓得的。
王婆子打量了她半天,忽地笑了起来。
“赵妈妈么,也算是个忠心老实的奴才。罢了,我知晓赵妈妈骨头太硬,还憋着许多话不肯说。这不,我去找了个骨头不那么硬的,看能不能再问些东西出来。”
王婆子拍了拍手,门外的另几个婆子提了个体态猥琐,面黄肌肉,黑眼圈奇重的一个小子进来。
这小子是许老爷和秦氏为防不时之需,今日专门打昏了他,悄悄从侯府后面的小门押进来的。
一旁提着井水的婆子放下空桶,重重地踹了下这小子。
赵六吃痛,渐渐醒转过来,慢慢地睁开眼睛。
赵妈妈呼吸一滞,赵六见到她便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娘!那许老爷叫人把儿子提走,关在地窖里好一顿乱打,今日又把儿子提到——”
话还没说完,旁边婆子撸起袖子,兜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直接把赵六的牙给打掉了一颗。
赵妈妈心疼的不行,立刻大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各位好妈妈,你们拷问我就是了,何苦把我儿子捆来啊!”
王婆子笑着道:“今日我就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你儿子的命硬。”
一旁的婆子高高举起焦黑的烧火棍,狠狠地扬下来抡在赵六的手腕上。
赵六好赌,平日里是那种把吃饭的钱都拿来赌的人,也因如此,他身子骨一直都瘦得要命。
这一棍抡下来,当即便把赵六的手腕给生生打折了。
赵妈妈听见咯嘣一声脆响,然后赵六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柴房。
她终于彻底惊惶起来,止不住地掉眼泪大喊出声。
“我说!别打我儿了,我都说!许娘子,许娘子还留了一手!她有位相熟的钱姓郎中,娘子,娘子说若是她出了事,就要那钱郎中在侯爷生辰那日的晚间,趁贵客们辞别时,在侯府附近大肆宣扬,宣扬侯府的宜姐儿因在庄子上落了水,伤及了身子的根本,于子嗣上有碍,今生难有子女缘分!”
王婆子脸色立刻阴了下去。
许氏,之前暗害虞大姑娘不成,原来还留了这么个阴毒的法子,想要毁掉虞大姑娘!
虞幼宜与国公府有婚约在身,但孟流寒是国公府独子,就算国公府再喜欢虞幼宜,也不会为独子迎娶一个子嗣上有碍的女子!
不止是国公府,这事若传得人尽皆知,虞幼宜这辈子就只能到观里当姑子去了!
而想要和连阳侯府搭上关系的人家,便会纷纷把目光投向虽是庶出,但却是唯一一个有指望的姑娘,那便是虞静珠!
王婆子恨得咬牙切齿,还好虞幼宜让她们拷问赵妈妈,给查了出来,若慢了一分,那便全都晚了!
她目光重新挪到赵妈妈身上,冷冷出声。
“她肚里还藏着话没说,再给我打。”
一旁的婆子又扬起烧火棍,这次对准的是赵六的命根子处。
赵妈妈吓得肝胆俱裂,此刻已经容不得她再耍小心思了,这一棍下去,她儿子以后就是个废人了!
房内的人听见赵妈妈哭嚎着嘶喊出声,吐出了最后一件藏在她肚里的事。
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咣当”一声。
举着烧火棍的婆子面色惊骇万分,手中的棍子更是直接失手落了下来,砸在了赵六的脚踝上,疼得赵六又叫了一声。
而王婆子怔了一瞬,随即浑身颤抖不已,整个人踉跄地向后仰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孩提时期的教养真的太重要了,珠妹太傻,一步错步步错
下章凌姑娘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