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木筱看着明显消瘦的祖父,心痛不已,多希望被送进牢狱的是自己而不是祖父。
“罪臣贺鸿光叩见女皇陛下。”没有理会几位主审官,他率先向女皇行礼。
元卟离也不知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他,心中对这位老国公也是惋惜的很。
“起身吧,您老可以站着回话。”
心里沉甸甸的仿佛压着千斤巨石,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不让他屈辱的跪着。
贺鸿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谢,女皇陛下。”
随即起身等待宣判。
身为主审之一的右相蔡畅,握着一沓厚厚的供词,严肃的道:“据查实,罪臣贺鸿光贪墨军饷、结党营私、收受贿赂、圈地屯田等均为属实。”
“现,带人证!”
随着他一声戾喝,十余名人证排成一排鱼贯而入,瑟缩的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尔等无需害怕,只要详细的说出姓名,籍贯,以及所告之人的所犯之事便可。”
其实这些人贺鸿光一个都不认识,只是随着几次堂审,他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其中一名穿着不知道打了多少层补丁的衣服,身材矮瘦,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往前跪行几步道:“草民牛大壮是清源城西南三十里坡的一户农民。”
“家里有几亩薄田,勉强度日……”
他声泪俱下的详细讲述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去年兵祸,他更是派人收取高达八成的收益,仅余两成给农户过冬。”
“草民全家七口,草民的娘、媳妇、不满四岁的儿子,都在冬天被活活饿死!”
“三十里坡的百十家村民,几乎饿死冻死大半!”
“还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他的话引起在外围观的百姓们一阵唏嘘,对贺鸿光的仇恨,对屯田的不满简直到达顶峰。
“主审官,你还审什么审,这样的狗官就该拖出去斩了!”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群愚昧无知,被煽动的百姓们纷纷呼喊着,“不杀不足以凭民愤!”
“杀了狗官!”
“为惨死的百姓报仇!”
贺木筱眸光森寒的扫过人群,果然瞧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朝堂外带队的周凯使了个眼色,周凯会意不动声色的带着几名护卫队成员,悄悄混入人群!
右相蔡畅一拍惊堂木,“肃静!”
转头看向站在堂上无动于衷的贺鸿光道:“罪臣贺鸿光,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并无。”他淡淡的道。
屯田之事也确实是护国公府做的,只是当年主事之人乃是贺之信。
贺之信虽然死了,可他犯下的罪孽,却是需要有人去偿还。
幕后之人不在乎犯罪的是谁,人家要的就是贺鸿光来背负罪名!
看着贺鸿光一世英名尽毁,看着他跌落神坛被百姓唾弃,看着他辛辛苦苦一力支撑的护国公府彻底倒台。
随着一个个证人的指证,时间缓缓临近晌午。
贺鸿光傲立堂上,大有任尔疾风劲摧,我自屹然不动的沉稳气势。
他心里也明白,仅凭这些还要不了自己的命。
既然幕后之人选择对他下手,就决计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果不其然,右相蔡畅唇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扬,眼神略带戏谑的瞥了贺鸿光一眼,冷声道:“带人证!”
“好家伙!”
“这老贼究竟犯了多少十恶不赦的大罪?”
“恐怕自沧澜开国以来他是第一人吧!”
“可不是!”
“就该除掉他这样的蛀虫,沧澜才能更加繁盛!”
堂外是议论纷纷,都在翘首以待。
不多时,一名穿着四品武将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上堂来。
他撩起前摆,恭敬的跪地叩首道:“微臣高毅,叩见女皇陛下。”
看到此人,贺鸿光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阖了阖眼,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元卟离狐疑的看着堂下跪着的官员,如果她没记错,这个高毅应该是贺鸿光的得意门生。
他此次作为人证前来,难道是……
女皇陛下没有开口,高毅自是不敢起身,只能跪在地上陈述贺鸿光的累累罪行!
可口说无凭怎么行,他最后从袖带里掏出一份书册,双手呈上,“此乃微臣近些年来收集的一些罪证,还请陛下及诸位主官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