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的声音理所当然。他皱紧眉头,带着点质疑的不悦。
说:“这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我去说?”
而苏睿好显然没想到秦钊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间连表情都忘了做,一副惊讶的模样愣在原地,看上去有些滑稽。
正常人看见他都为难到流泪了,哪怕不会一口答应下来,不是也应该多少出言安慰几句吗?
而且他都已经委曲求全让步至此,秦钊为什么没有谴责无理取闹的沈竹,反而拒绝了他的请求?
苏睿好惯会用这种圣母似的做派,来博取他人同情,以换得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没想到,向来无往不利的策略,竟然在秦钊身上屡次惨遭滑铁卢。
不但他觉得不可思议,秦钊也觉的莫名其妙。
苏睿好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认为他这就是深明大义了?
沈竹已经决定与苏家划清界限,即使抛弃的是自己所谓的“父母”,他也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因为这是沈竹的决定。
就算是恋人关系,他也没有权利去干涉。
更何况两人还尚且不算是恋人。
而且沈竹分明就不是那种,因为他人简单的两句劝告,就会更改选择的人。
若他真的去劝,下次被疏远的或许就会是他了。
秦钊向来不认为慷他人之慨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这个“他人”还是自己。
而或许,这才是苏睿好真正的目的?
想到这儿,秦钊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对啊,也许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沈竹!
毕竟他作了个大死,人还没追到手,现在看谁都像是要跟他抢人,十分警惕,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
又因为他的注意力从没放到过苏睿好身上,所以根本没想到他说这些话是在勾引自己,只是猜到对方在破坏他和沈竹的感情。
于是苏睿好一场廉价表演又没赚回票价,秦钊根本没注意到他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以为苏睿好也对沈竹有想法。
让他去劝沈竹然后被讨厌,沈竹回到苏家他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都是他想要一箭双跳的阴谋!
秦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苏睿好就是在跟他抢沈竹,破坏他们俩的感情,好吸引沈竹的注意力!
虽说但就结果来说,这跟苏睿好本来的目的也大差不大,但两人各自以为的出发点,实在是大相径庭。
结果就变成了,秦钊驴唇不对马嘴地对苏睿好说:“既然沈竹已经决定离开苏家,那我就不会干涉他的选择,要解释你自己去解释,我不管。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告诉你,沈竹是我的人,跟我抢?你想都不要想。”
说着,秦钊还上前一步,借由自己的身高俯视着苏睿好。
视线洞若观火,好似已经看透对方一样。
但这个醋精的脑回路,其实根本就没跟苏睿好对上线。
苏睿好想抢的分明是他,可他心里想的却是:想跟我抢沈竹?门儿都没有!
何况还是这么个小豆芽菜,哼!
对此,苏睿好表示:“……”
妈的,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谁要跟你抢沈竹了,真当沈竹是什么香饽饽吗?
我他妈看上的是你啊!
苏睿好被气得脸色通红,难得没崩住自己的表情。
尤其这时,从秦钊身后,还传来了沈竹的一声嗤笑。
勾引不成,反被当成情敌。
就连沈竹一时间也不知是该同情苏睿好,还是嘲笑苏睿好了。
“秦钊?”沈竹出声唤道,“过来。”
听见沈竹叫他,秦钊连想都没想,转身就朝沈竹走了过去。
他连礼貌性的道别都没有留下,气得苏睿好又攥紧了拳头。
他还听见沈竹理直气壮地质问秦钊:“谁让你跟他说话的?不知道我讨厌他么?”
而秦钊对此竟然没有一点意见,还仿佛有些慌乱地说:“我……”
他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二,却被沈竹拽住了腰间的皮带。
沈竹道:“滚进来。”
这次,换成了他被沈竹,一把拽进房间。
过程中还踉跄了一下,但依然没见他生沈竹的气。
关门前,沈竹还示威般地看了苏睿好一眼。
然后咣当一声,将门阖死。
徒留苏睿好跟没来及收进去的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走廊。
门内,两人地位颠倒。
沈竹将秦钊按在门上壁咚。
因为怕沈竹误会,秦钊慌忙说道:“你听我解释……”
沈竹:“不用解释。”
说完,垫脚在秦钊嘴上亲了一口。
他笑了一下,说:“笨蛋,我那是说给苏睿好听的,没生你的气。”
他又不傻,还能看不出来秦钊对他的不假辞色吗?
而且秦钊都把苏睿好当成情敌了,他还能误会什么呢?
想到苏睿好那一脸菜色的模样,沈竹很难不笑出来。
也就只有秦钊,觉得自己千般好万般强,连属性都顾不上,认为来个人就是在追求他。
沈竹觉得,他好像能猜到为什么司晟跟司诏的关系不好了。
就司诏现在这副醋精的模样,估计之前接近过他的人也都没在他手里捞着好。
这么一想,沈竹突然乐不可支地笑倒在秦钊的肩头。
他喜欢这种毫无理由的偏爱。
正如他爱上他的理由,就是对方对他的痴迷和深重爱意。
不是因为他有多好而爱他。
而因为是他,所以才觉得他最好。
哪怕是他的那些霸道和无理取闹,也会作为自己的一部分,而被对方的爱意围绕。
即使秦钊并不认同,或者对此感到苦恼,也并不会觉得他不好。
笑着笑着,沈竹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酸涩。
倘若司诏能如爱他一样爱自己就好了。
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正如接受他的不完美一样。
这样司诏根本不会擅自否定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更不可能偷偷撕裂神魂偷渡进来,也不会认为只有强迫他,才有资格不以下属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昨天还怒火中烧的情绪已经转变成心疼。
沈竹在心中暗叹,他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得司诏受苦了。
可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看上的人,自己不疼谁疼?
“鉴于你刚刚的表现不错,我决定了,给你转正。”支在门板上的手臂滑落,沈竹搂住秦钊的脖子,故意贴在他耳边道,“你的考察期通过了。”
可沈竹真的不生气了吗?当然不是。
他依然气愤于司诏对他感情的否定。
可那些气愤,远不及两人在一起来得重要。
沈竹劝自己道:没关系,他们有几辈子的时间来慢慢适应。
总有一天,他会让司诏相信自己的爱,相信他是值得被爱的,也要让他比之前,更爱自己。
至于他还在生气?
多的是其他的办法,不必非要在秦钊最没有自信的地方痛下死手。
而秦钊,上一秒还沉浸在沈竹突如其来的亲吻中,下一秒就又迎头接到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沈竹的话像是迎面砸来的糖果,突如其来,把他砸得又甜又晕乎。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只是警告了一下自己的“情敌”?
但就像早上被迁怒时一样,同样一头雾水的秦钊并没有深究这背后的原因,只是对沈竹的话全盘接受。
于是莫名其妙就转正成功的秦钊,激动地按住沈竹的后脑,就亲了下去。
等两人走出苏家时,已经错过了中午的饭点。
他们只能随便在街边找了个店面,点了三碗速食面。
嘴唇被热汤一激,传来火辣辣地疼痛。
沈竹没好气地踩了秦钊一脚。
脚背上传来重量,秦钊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邱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自己的面,仿佛没有察觉到两人的暗流涌动。
吃完饭,沈竹自己单独去点买东西。
秦钊跟邱助理则留在车内等他。
坐在后座,秦钊没按捺住自己想要炫耀的心,暗戳戳地同邱承运显摆道:“我们出品的那些恋爱剧,拍得确实有点道理,谈恋爱之后,连看世界的角度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邱承运答:“哦。”
秦钊:“……”
嗯?就“哦”?
正常人不是应该顺势问问我,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吗?
你怎么回事?
他不死心地继续道:“我觉得自己也变得跟之前也有点不一样了。”
结果邱承运又只回了一个“哦”。
秦钊:“……”
你这个人怎么半点好奇心都没有,扣你工资哦!
秦钊还想接着说,结果沈竹已经回到车里。
手里还拎着一捧花束。
秦钊接过,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送我的吗?”
闻言,沈竹看他一眼,翻了个白眼道:“这是菊花,我闲着没事送你菊花干嘛?”
“当然是把你的菊…唔……”
沈竹一把捂住秦钊的嘴,咬牙切齿地说:“闭上你的嘴吧。”
他后悔了,不该松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