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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茵拿了个爹爹编的小竹椅坐下,便又问程珩道:“反正这么大的事你都说了,你也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别人,那就也告诉我你怎么从军的吧。行军打仗,难道不都是男人们的事么。”

程珩犹豫了一瞬,还是坦白道:“我是军户家的女儿。”

沈茵好似懂了一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

“你可别欺负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就算是军户,也没让家中姑娘都入伍的理。”

程珩道:“是没有这个理,但家父二十多年前已死在了外头,家中能上战场的男丁,只剩下我体弱多病的阿兄程珩……”

当年拿着军书来敲门的官吏又高又大,面色冷漠,一幅这家男丁第二天卯时敢不去报道就要株连他们全家的模样。

这让十三年前,才不过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怎么办?

那天夜里,她躺在床上,怕得不住地发抖,她怕阿兄去了会死,也怕阿兄不去全家就要死。

内心挣扎再三后,她只得咬咬牙,默默做下了个也许能保全全家的风险决定。

她要代替哥哥去从军。

她的个子本就生得比寻常女孩高不少,因为父亲走得早,阿兄又是个病秧子,她从小帮着娘亲种地干活,力气也大。

平日里,比她大了三岁的程珩想要逗逗妹妹,都经不起她的轻轻一推。

如果说程珩本人去了,是不出三天就绝对会病死在路上,她这个身强体壮的妹妹,相比之下倒是多出了好几分生机。

于是第二天,没有惊动任何人,十五岁的女孩偷偷拿了父亲过去的盔甲武器,又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哥哥房间。她满心酸楚地给还在熟睡的哥哥掖了掖被子,又自衣柜拿了几件哥哥的衣服,便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

等到哭醒的程母想要喊女儿起来,为勉强能出行的儿子收拾东西送他去应卯,却是怎么喊也听不到女儿应声。

没找到人,悲痛欲绝的程母也没多想,只当这丫头不忍将要与兄长分别,一个人不知躲到哪里哭去了。

她骂骂咧咧了两句,直到伸手摸盔甲却摸了个空时,才终于觉得有些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