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原本很喜欢带我上山玩,但我小时候不服约束,总爱调皮脱队,喜欢在山野里乱窜,这可姥爷操碎了心。姥爷说他怕我被山里的猛兽叼走,所以后来就不愿再让我跟去。村里的大人也经常会说山里有吃小孩儿的怪物,可越禁止我越偏爱,那时候就喜欢花花草草、山林绿植。
五岁时,姥爷将我送到城市里上学,我与父母从这时才开始一起生活。与父母生活的这一大段时间,我最深的感受就是束缚和压抑,父母并没有明确限制过我的行为和言语,但我在他们面前总是不得自在。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父母的冷漠,他们对我没有期待,没有要求,甚至很少互动,就好像养我是在应付任务。节日的时候,我也会像其他的同学一样在老师的要求下为爸爸妈妈准备礼物,可我父母的表现总是那么怪异,我的母亲还总是表现出厌恶情绪,这些,都会让我怀疑、自责,我总担心是自己不好,做不到像其他同学一样惹父母高兴。这种自卑的心理致使我从不敢主动向父母索取,也从不敢向任何人索取。
比我小13岁的弟弟出生后,我几乎要和这个家庭断了联系,只因弟弟出生那天,我偶然听到了关于我身世的传言,他们说,我不是亲生的,是捡来的孩子。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慌乱了很久,慌乱之后是触及真相的恐惧。原来我与这两个被我称作“爸妈”的人并没有任何关系。我也曾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想了一阵子又不愿去想了,因为想不明白我到底是有多可恶多丑陋多不堪,居然会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
虽然“捡来的”“被丢弃”都只是听说和猜测,但我没敢去向父母和姥爷求证,他们忍受着我,供了我十几年吃喝,如果我真的不是亲生的,就更没资格在他们面前任性了。
我的世界,似乎从那天改变了,我不太敢主动亲近身边的人,却又害怕隔阂。
我就这样在情绪的拉扯中生长,那颗有韧性的心也在不断的掰折过程中进化得似乎更适合吸收各种正面或负面的能量,我正常、平稳地,完成目标似的考上了大学,上了大学之后,我就像是从小生在樊笼里的动物,刚被放出后,小心地触摸着新的世界。
触摸世界的第一步是自力更生,脱离了束缚和压抑后,我不愿再成为父母的累赘,靠着自己在课余时间的兼职获得所需的学费和生活费。
大二寒假的时候,我通过招聘网站找到一个薪酬不错的工作,很顺利地通过面试,成为了市区一家户外用品零售店的店长。虽说是店长,除了老板外就我一个员工,每天要负责卫生理货进货收银查账,忙得不亦乐乎。还好门店挺小,报酬很高。
这家店的老板姓程,叫程松本,四五十岁,一直单身。程老板在市郊有一套两层的商品房,现在租给别人开了大超市,他每月靠丰厚的月租,就能生活富足,开户外用品店纯粹是他的爱好。说实话,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很令人羡慕。可能是老板觉得我比较实在,在门店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给我,又备份了他店里的钥匙,让我全权打理他的小生意。我会雇几个可靠的小时工在我没空的时候帮帮忙,那段日子,我拿着还算不错的收入,过得挺滋润。
一直就这样,就这样到了大三,我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忙着思考未来,有点安于现状。
那时候我想,这样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
大学的时间过得很快,大三那年春假,程老板执意要给我放带薪假,说让我趁着法定节假日放松放松,还说等我正式工作后,就少有这种“惬意”的假期。我担心程老板一人忙不过来,因为通常节假日放假的时候,店里生意最忙,可程老板却说他去找高人算了一卦,那几日不宜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