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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太过迅速,划出了流畅的声响。杜彧撑着头,目光慵懒地聚焦在泛黄的纸上。

四个字,“情感缺失”,外面还被打上了一个圈。

这个问题他还是第一次见,不是崩溃的情侣,不是深夜的抑郁。正相反,是不带色彩的情感缺失。

那人打下的每一句话都很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杜彧承认,他又没解决。

但想想也是,困扰了别人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问题,怎么可能用一个小时的倾听就能拿出解决方案,倾听者的本意只是舒缓压力罢了。

更何况情感本就是最非理性的,再多的计算和规划放在情感面前也只是空谈。

人与人之间无法存在感同身受就是因为情感不是个定值,不可传导,它不是平面的二维而是立体的三维。只要多上一个维度,复杂性就会几何级增长,是必须要切身经历才能真实体会的。

情感缺失到底是个怎样的概念,杜彧并不清楚。根据昨晚“我好帅”的描述,就是我独立于整个世界,世界皆与我无关。

家人,朋友,学习,娱乐,可以有,但是没必要,没有也行。似乎唯一有些意义的就是睡觉,其次是发呆。生活毫无激情,没有喜欢也没有爱,没有厌恶也没有恨,只有对自己的无限焦躁和迷茫。

要说是负能量吧似乎也不至于,因为他其实并不厌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每天都很机械地学习工作,找不到生命的意义,也看不见发自本心的自我价值。

不过杜彧认为后面的应该算人类的通病,热衷于我是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昨天真正使他意识到对方确实缺失了情感的是这样一句话:

“我每天都在模仿别人。他们笑的时候我就跟着笑,他们哭的时候我就假装悲伤。笑还好理解些,被逗乐了我也会笑,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因何而哭,也哭不出来。我并不快乐,也不难过。”

杜彧当时给的回复是:“谈个恋爱试试?”

对方说:“追我的人不少,我也试着跟别人谈过,但最后她们都因为觉得自己不受重视,感觉不到我的爱而跟我分手了。当时还有人恶意诽谤,说我三天一个什么的。可事实上,我好像谁都没喜欢过,只有相对感觉还行的那种,但大多数也是基于功用和社交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