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长吐了一口气,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哥哥,你不能出事。
他在心里说,我不想变成一个疯子。
你也不会希望我变成那样的。
护士说青年有可能是因为贫血暂时晕了过去,一会儿就会苏醒。
一天晕了两次,冉央不得不佩服自己。
两次还都是从同一个病房醒过来的,只不过这次醒过来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了。
他手指动了动,旁边趴着的人突然惊醒。
抬起头来,给冉央吓了一跳。
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眼底布满血丝,一脸颓相的是“小景?”
冉央不确定的喊了声儿,他嗓子更疼了,里面还有一股子腥味儿,冉央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不过什么都没有面前这人来的冲击更大。
这还是他那个白净整洁,清爽俊秀的小可爱吗?
夏景准备给冉央倒杯水喝,结果刚站起来,就一个趔趄跌回了椅子上。
冉央这才发现,夏景整个人都在抖。
他在害怕,怕面前这个人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小景……”冉央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景扑倒在了床上,目标在吻他,细细密密的吻,眉眼,鼻梁,嘴唇,下巴……都没有放过。
但却比之前任何一次的吻都要轻,像羽毛落在脸颊上的感觉。
夏景怕这是个幻象,用力一戳就全都碎了。
其实哥哥没有醒,或者说,世界上本来没有哥哥,永远都只是他一个人。
有什么滴到了冉央的嘴角处,他抿了抿,是咸的。
目标在哭。
“小景……”冉央伸手抱住了他,“我在这儿,我不是幻觉。”
“我醒了。”
……
冉央一遍遍地说。
夏景偏执地在他身上标记着气味,一边吻,一边看着冉央,生怕眨眼间,这人又不见了。
又或者,找到他的时候满身是血。
夏景知道自己不可能再一次承受那种惊惧。
“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冉央点头。
“哥哥……”夏景不知疲倦地喊着。
“嗯。”他每喊一句,冉央就应一声儿。
“嗯。”
“我在这儿。”
“我不会走。”
“我以后出去一定跟小景说。”
“不会不要小景。”
“我不会受伤。”
“我会保护好自己。”
……
……
冉央不断许下新的承诺,一个完了之后还有另一个。
承诺的索取和许下的,在不断地被重复着。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冉央衣服湿了个遍,全是眼泪。
“哥哥,你知道如果你不在了之后,我会怎么样吗?”夏景下巴埋在冉央锁骨处说。
“我会去死。”夏景的语气带着决绝,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地步。
“我会去死,然后变成厉鬼,生生世世地缠着哥哥,哥哥在哪里我便跟在哪里。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夏景在冉央耳边呢喃着,“哥哥,你说好不好啊?”
大有冉央敢拒绝,他就敢当场翻脸的架势。
冉央能怎么办,只能点头。
“今天是哥哥生日。”夏景亲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
冉央愣了愣,他自己都忘了。
周末本来是准备跟大嘴巴他们一起出去玩的,现在应该也搞不成了。
就算能出去,他身上这个八爪鱼似的抱着他的青年也不可能同意。
“哥哥在想别人。”夏景说的肯定。
“哥哥在想谁?”
“大嘴巴。”冉央老老实实地回答,“大嘴巴还欠我一顿饭呢。”
夏景挠了挠冉央的下巴,“我赔给哥哥。”
冉央看他,刚想问夏景应该怎么赔的,结果扭脸就听见夏景来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哥哥今天成年了啊。”
冉央:“……”
冉央:“…………”
冉央懂了。
他踹了一脚夏景,“这能一样吗?”
夏景笑了声儿,“都能吃饱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
冉央:“……”
冉央彻底无语,弟弟啊,到底是谁教你整天说这些胡话的。
“哥哥,可以吗?”夏景手撑在冉央身侧,鼻尖儿蹭了蹭冉央的鼻尖儿,眼褶上的那颗勾人的小黑点若隐若现,夏景认真地又问了一遍,“哥哥,可以吗?”
滚出来的调子带着热气,烫得冉央睫毛颤了颤。
“嗯。”冉央回了个单音
……
……
……
生日这一天他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这一晚绝对要记入史册。
嘴上说的是一回事,但其他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光看看是一回事,但实践操作又是另一回事。
然后……明明是电影,结果却光荣的卡成了ppt。
纠结了几十分钟才进度条拉上。
两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目标是经年愿望得以成真,而冉央,是被活活疼哭的。
他想骂人。
从今天起,天赋异禀在他这里就是个贬义词,踩在脚底下的那种。
谁再跟他说天赋异禀,他就跟谁急。
“哥哥……”夏景一直在喊冉央。
“嗯。”
“我爱你。”夏景说。
冉央胡乱地应着,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反正他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听过这些胡话,好像之前的世界,目标都是闷头干活,没有这些花里胡哨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