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身体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我总感觉知觉和身体在醒过来的时候有很大相对延迟?别告诉我你用随便哪个星球上买来的克隆材料做的。”她冲他咧嘴笑笑,“虽然我不会生气就是了。普斯,好久不见,我超级——超级想你。”
这招起效了。事实上,这招从来没失败过。她眼见着白发男人紧绷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缓下来。他向后靠了靠,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唔,知道了。”
就这样,她知道他不再生气了。有些时候,这个人就是这么好哄。
“所以,呃。”他抬起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一边瞧着她,“卡帕死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有一个蛇脸偷溜上了飞船,打伤了老爸,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打晕了我把我们俩都塞进逃生舱里了。”提到往事,罗茜有些难过,“再然后就是供氧不足的警报将我从休眠中叫醒了。”
“哦。他也不一定死了,对吗?他是个疯狂科学家之类的,他有的是办法治好自己,飞船上那一圈治疗舱放在那里不是用来放脏衣服的,对吧?我是说……”普罗米修斯的语气有些局促。
他们两个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向我保证,下一次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事。”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看在范达尔星的份上,你原本可能死在那个披风里,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了。”
“我保证。”罗茜朝他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容,逗得他也微微扬起了嘴角,手也从脸上放了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她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走了几步,看到他指尖下的那个红色小象,还有上面刻着的字,一瞬间,她从头皮麻到了脚尖。
罗茜紧张地一翻身坐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普罗米修斯抓起了自己指尖下的那个小象,“这是你自己做的?真够无聊的,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呢……”他将眼发绿光的红色小象翻过来,看到了上面刻着的大不敬的字眼,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人类所能想象的最冷酷的哼声。
罗茜尖叫一声,将自己死死埋在被子和大夹克下面,仿佛把自己裹成一个毛团就可以躲过普罗米修斯的怒火。他大踏步走过来将她从一堆被子里拎出来,却被罗茜蒙头盖了一件夹克。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屋内到处都是白色的残影和罗茜又叫又笑的动静,最终,罗茜以慢了半步为代价,被高她两个头的普罗米修斯揪着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他嘴上凶巴巴地说,“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拿来反击,你就选了一件夹克?你想怎么样,拿夹克热死你的敌人吗?”
“因为那玩意不是我的,我才不怕弄坏。”罗茜缩着脖子,摆出了自己的星星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普罗米修斯,“放我下来吧,拜托?”双脚终于得以着地之后她再次不知好歹地发起挑衅,结果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怜悯地看着自己又蠢又气人的妹妹,“一天是笨蛋,永远是笨蛋,认了吧,罗瑟琳。”
罗茜气喘吁吁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清楚普罗米修斯还是很开心见到自己的。
他们各自在宇宙中孤独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甚至在科维坦星出事的时候他都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说不定连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长大了都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家人都不在自己的身边,更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口中,自己的家园已经消失在宇宙的尘埃里,如同每天都会消失的千百个星球一样。
他一定曾怀抱着深沉的绝望在宇宙中寻找她的踪迹,寻找自己并非孑然一身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