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怒气冲冲地瞪着菲比,深呼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会想到办法的。对不起,菲比,冲你发脾气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没问题,我会想到办法的。总有办法可以解决你们两个的麻烦事。”
方法肯定是有的——罗茜在书桌前坐了一夜,第二天大早就有电话接线员打电话进来,说一位“加隆·蟾蜍先生”(jaron·toad)找,并询问是否需要转告他房间主人不在。罗茜又好笑又无语地让他把红头罩的电话接进来。
“早上好,蟾蜍先生。”她问,“想要推销牙刷和剃须刀吗?”
“恰恰相反。”杰森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过来,带着些微电流的音质,“我们要去买点儿什么东西。迪隆大街243号,在那外面等你,不用太着急,也不要太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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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罗茜就没有太着急。事实上,她在酒店五楼和菲比一起慢条斯理地用了一个小时的早餐,更正一下,慢条斯理的只有罗茜一人,因为菲比无时无刻在注意着有没有人看见自己,用一条披肩将自己差点儿裹成阿拉伯传统女性。
在吃完早餐之后,她将菲比送回房间,然后才朝着迪隆大街走去,手上理所当然地还拿着那张哥谭地图,于是距离红头罩打电话来的两小时之后,罗茜才抵达迪隆大街243号,这竟然是一家装修低调的书店。
书店外边有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靠墙站着,见她走来,就取下自己的牛角框墨镜朝她欢天喜地地拍手。她一看到红头罩的那副打扮就刹住了自己的脚步,甚至有点想要拔腿就跑。如果真有人体重一百九十磅也能看上去像一个小基佬,那么也只有他了。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他用法语尖声说道,“我亲爱的。”
罗茜忍着打寒战的冲动,当着书店里店员窥探的眼神和他贴了贴脸颊。趁着他的脑袋靠近的时候,她用惊恐的声音问他到底在干嘛。
“显而易见,”他压低了声音,用自己平时的低沉声线解释,“我们在玩角色扮演,这显然是合格的伪装。称职点,别一副见鬼的样子。这家书店是布罗迪开的,据说是他暗地里毒、品交易的地点。”然后他欣喜地拉开距离,“我们就在这逛逛吧!”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走进书店里。
店里面只有一位店员,已经在一张桌子后面用批判的眼光看了他们很久了。见二人走进来,她缓缓起身,扭着步子走过来,紧身黑裙子不反射任何光线,反倒是一颗硕大的黑玉耳钉在她的耳垂上闪闪发亮。她歪着脑袋,用自己涂成银色的指甲绕着头发,试探性地询问:“你们想要找什么吗?”
罗茜没有说话。因为昨晚上那个轻松将一个长得像犀牛的男人扔过半个屋子的杰森·陶德,已经开始用鸟叫似的声音说话了,“你们这里会不会凑巧有1986版的《吉尔伽美什》?”
尽管黑裙女郎看起来很想说“啥?”,可她终究没有说,只是笑的很凄凉,“初版?”
“第三版,事实上。”杰森用自己的牛角框眼睛优雅地敲打手腕内侧,转头对罗茜说,“我亲爱的,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希望我们现在是在尼斯而不是在这儿。”
女郎用刺耳的喉音表示他们目前没有。
“1977版的《疯狂的奥兰多》呢?——当然,我指的是全套。”
女郎现在脸上的笑容几乎四分五裂,全靠僵硬的肌肉艰难维持。“呃……恐怕……没有……”
“你们是卖书的,对吧?”杰森用彬彬有礼的假声问,罗茜一直憋在喉头的笑声忍不住了,猛地窜出来一声短促的气声,显得更像是趾高气昂的嘲笑。待到黑裙女郎看向她的时候,她又重新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卡帕曾经说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和普罗米修斯最像——一旦遇上这样需要装腔作势的场合,越像普罗米修斯就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