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浆浆津果干

再怎么聪明的小孩,总归是缺少了成年人的阅历,她们只能凭着本能,感觉到明霞现在确实没事了,便露出开心的笑容。

就连一向没有表情的花花小朋友,小脸也没绷得那么紧。

“娘,再尝尝一个。”二花继续递出手里的浆浆津干过,嘴角扬起高高,笑容灿烂的说道。

“不了,娘吃一个够了。”明霞摇头拒绝,“你们都吃了吗?”

“好吃,”大花笑容比二花含蓄,抿着嘴,眼眸笑得弯弯的说道,“娘,它好甜,比你上回从镇子上带回来的甜酥还好吃。”

大花说的甜酥,是明霞上次去白山镇时,教供销站董小文织毛衣时,她塞给自己的,一种类似裹了糖霜的麻花零食,酥脆,还沾了点糖,对极度缺乏零食的乡村娃儿来说,是美味极了的零食。

不过,她们吃的甜酥只抹了一层很薄的糖霜,与甜度超标的人工糖精相比,吃进嘴里,味道还是淡了一些。

明霞觉得味道太腻了,而极少吃糖的孩子们可不觉得,在大花她们看来,果肉渗透进了人工糖精的浆浆津果实,味道真是太棒了。

正是她太喜欢了,所以二花才会在明霞刚刚醒来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端出来分享。

“喜欢可以多吃点。”明霞笑着说道,她看到锅里的地瓜糊煮得差不多了,为了避免烧焦,便开始将地瓜糊舀到每个人专属的竹筒里。

二花想了想,将半成品小篮子里的浆浆津果脯,给身边的姐妹和自己一人分了一个,然后抱着跑回屋子里。

大花把明霞舀好的竹筒地瓜糊端走,用老成的口气说道:“娘,你上次不说,浆浆津果子晒好了,要拿去镇子上,看看能不能换点东西,这果子这么甜,镇子上的人一定爱吃,我们可不能吃太多了。”

尝过生活的苦,尽管年龄还小,但她们对每一份资源都极为珍稀。

“娘,你看,漂亮不?”二花把小篮子拿回她们姐们住的屋子,又提了一个更大一号的篮子出来,兴冲冲地把篮子里的浆浆津果脯给明霞看,“娘,我们晒了三个篮子,你说能卖多少钱?”

这一篮子浆浆津果脯,与上一个小篮子从外表上看有明显差距。

之前拿出来的小篮子里,那些浆浆津的果实,个头更小,表皮的色泽也因为一些损伤而带有瑕疵。

相比之下,这满满的一篮浆浆津果干,配上那个尚未编织完成的竹篮子,相得益彰,很是搭配,看着就有几分讨喜,还有淡淡的果干香气隐约回荡在空气中,卖相即便是明霞用上辈子的眼光来鉴定,也很能打。

“应该供销站会收的。”明霞想了想,对比一下白山镇供销站的柜台里出售的小零嘴,回答二花的提问。

“真的吗?”二花与明霞极为相似的眼睛瞪得大大,惊喜地再次问道。

“是的,你们记得我在白山镇认识的董阿姨吗?她在白山镇供销社上班,她那儿也有卖这种小干果零嘴呢!”明霞往舀干净的黑陶土锅里添加了一竹筒的清水,然后继续加热。

明霞上辈子在工作中,对待后辈一直都有把他们困惑和不解明明白白讲透彻的习惯。在明确了身为这几位小姑娘母亲的身份之后,明霞也将这种习惯,带到与她们相处的日常生活中。

平时与大花姐妹们交流,她耐心倾听的同时,遇到她们不解询问,从来不会不耐应付,含糊推辞,而是正正经经用交谈的方式,帮她们解答困惑。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孩子的成长力。

在明霞这种习惯的影响下,大花和二花的变化尤其巨大,知识和教育是能让人面貌一新,产生截然不同的改变。

前些日子,大花和二花听明霞说话时,还只是被动接受灌输,而如今,她们已经能跟上明霞的对话,甚至在明霞的鼓励下,提出她们的疑惑,进行更深入的思索。

“娘,我们的果干也能放在供销站里卖吗?”拮据的生活,让孩子们本能地对赚钱这件事情,发自内心地充满热情。

二花双眼闪闪亮地盯着明霞,热切地问道。

她一发问,其他人黝黑明亮的大眼睛也不约而同地看向明霞,即便是最憨憨的三花,也一边吮吸着嘴里的浆浆津果干,眼睛瞪得大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明霞。

“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任何事情没去努力尝试之前,都无法肯定。但是,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明霞将一根小孩手臂粗的枯枝架在火堆上,看着四个小姑娘手里捧着自己的竹筒,喝着地瓜糊,乖巧听自己说话。

“二花刚才提出疑问,我们的果干能不能放在供销站的柜台上销售呢?要更清楚的判断这个问题,我们就要一条一条进行分析,然后做出判断。”明霞添好柴火,顺手从旁边拿过一块木板,盖在黑陶土罐子上。

“供销站目前有卖两种果干,一种是咸梅干,是用绿青梅加了大量的盐腌制的,味道又酸又咸,爱吃的人不算多,价格不贵,八分钱就可以买一斤了。”明霞说着,也拿起自己的竹筒,慢慢喝着地瓜糊。

“娘,”大花突然想到什么,立刻举起手,说道。“娘,我知道,二伯奶奶家的姑姑,当时怀孕的时候回娘家,给我们尝过你说的咸梅干,可酸透了,没咱们自己做的好吃。”

二花被大花一提醒,也恍然大悟,说道:“我记得我记得,可酸倒牙了,一点也不好吃。不仅不好吃,还不好看,外表黑黑的,比不得我们的果子干漂亮。”

因为有咸梅干的记忆,大花和二花小脑袋瓜子里,对比一下自己做好的浆浆津果干,顿时有了许多自信。

明霞笑着看她们讨论了半天,等到她们说完了,才接着说道:“另外一种蜜饯甜枣干,熟透的枣儿去核过水,风干晾晒,味道像蜜一样甜。”

“枣?”

大花和二花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异口同声困惑的说道:“娘,枣儿是什么?”

铁屋村,包括整个白山镇,根据明霞观察,地貌环境与华国南方山区十分相似。传统的枣树,杏树,苹果树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就算偶尔有这些果树存在,也会因为气候因素,长不出好果子。

所以,大花二花没有听说过枣,也是很正常的。

就像南方的龙眼荔枝,在运输通达之前,在北方的价格往往很高,而且通常只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有出售。

“枣子是一种果树,果子大概就这么大,”明霞将食指和拇指对上,给她们比划了一下大小,继续说道,“它果实成熟之后很甜,可以直接晒干保存,也可以制作去核制作成蜜饯。供销站里的甜枣干是外地进来的,价格要五毛钱一斤。”

明霞说着说着,不自觉地想起孩童时的零食,那种带着糖霜的金丝蜜枣干,中间去了核,咬一口还连着点肉丝,有的硬实,有的软糯,包粽子煮粥煮甜水,放入一粒,就扩散开满满的甜蜜。

红枣本就是甜度很高的水果,在放入浓糖浆中浸泡,又烘干掉水分,因而吃起来就是一个小小的蜜罐子。

不过,随着市面上五花八门的零食越来越多,这些传统小零嘴存在的空间也越来越狭窄。

至少明霞工作室里那些小年轻们,对明霞的童年回忆,是没有多大喜爱的。

“咱们山里能种吗?”二花眼睛咕噜一转,嘴唇边沾着一圈地瓜糊糊,兴奋地问道。

“可以种,但是,我们这种的枣树,产出的果实品质不太好,甜度也差。”明霞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枣子通常生长在北方,它能够适应干旱而寒冷的天气,古代人有一句话,‘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姑娘们前面还听得懂,等明霞拽起古文,就完全迷茫了。

就连坐在一旁默默喝糊糊的花花小朋友,也难得抬起脑袋,眨着眼睛,看向明霞,等待她的解释。

明霞也满足她们的求知欲,等黑陶土盆水烧开的时间里,给她们讲了南橘北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