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手抬到一半,才猛地醒过神来,忙缩回手,藏在身后。
他的心通通直跳,不敢想,他竟会做这种事!
陆濯深吸两口气,待心情平复后,又暗自失笑:定是将他们当自家的亲弟妹了,才会如此不避嫌,竟上起手来。
以后,他必定要多多注意,即便是亲弟妹,他们长大了,也须得避嫌才是。
见钱钏热得不住拿手给自己扇风,他无奈一笑,左右寻了寻,车上别无余物,只有座位边上,不知何时落下一小块粗布,稍稍合用些。
他想也未想,将布块捡起来,折成个四方,在两人身后,轻轻扇起风来。
好在钱钏和陆桢两人,都盯着窗外,对身后之事一无所知。
钱钏心里正燥得不行,见陆濯在身后给自己和陆桢扇风,扯扯唇道:“多谢二哥,咱们还是回吧!”
她不愿再看见有子娘那种窘迫,她也救不了有子娘。
眼不见为净吧!
回到家后,钱钏再也没问过有关陆屠户的事,她知道,陆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因定在九月中旬进京,他们在家几乎没怎么休整,陆濯赶着将仓房那边处理完,钱钏则将家里的行装整了几日,再到北市买了许多路上要用的东西。
大差不差,等到要出发时,才堪堪收拾好。
虽不算大富大贵,到底钱钏有钱傍身,腰便粗了起来。
因想到他们一行人不算少,便提议由他们租一条客船进京,省得和别人挤,赶路麻烦。
陆濯和李青御自然没有不应的,因想到邹介家贫,便无需他出银钱。
哪知邹介十分执拗,执意要给船资,陆濯知道他性情耿直,绝不肯占人便宜,便自己做主,收了他三两银子船费,只是吃用上,让他不许客套。
“……否则,咱们也不必是旧日同窗了!”陆濯道。
邹介有骨气,但人情世故还是晓得的,同窗之谊,哪能因这些小事丢下?
只好同意!
几人议定,九月十五日一早出发。
其他几人的家当倒还罢了,能带的带走,带不走的留下,只有钱钏,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罗起了来——她以后能不能回来还真不一定,这里是陆濯和陆桢的老家,不是她的。
十千脚店继续开着,是她为防万一,若当真有一天能回来,便来瞧瞧嫣红过得如何。
她走时曾嘱咐福寿,托他将脚店盈利的她的这一半,定时送到靠山村去,以免嫣红过得太辛苦。
九月十四那日,天气极好,是真正的秋高气爽。
哪知到了半夜突然变了天,到九月十五一早,更是阴雨连绵。
阴雨夹着秋风吹来,钱钏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将身上的夹衣紧了紧。
今日是她们坐船离开的正日子。
按照钱钏的意思,不如再等两天,等天气好起来,再出发不迟。
其他几人却执意要照常出发,说甚么:“既是定好的日子,哪有更改的道理!”
走就走,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他们都不怕,她钱钏怕甚么。
冒着细雨赶到码头时,码头就只有他们包的那艘船停在岸边,其他船只全都停在避风港内,一看便是不打算出行的。
陆家人多,兄妹三人外加赵夫子,还有唐封也被陆濯带了来。
他们“家大业大”,行李也多。
唐封赶着马车拉了两趟,才将所有行李拉到码头。
幸好箱笼上都被钱钏盖上了油纸,并没有打湿。
等李青御和邹介全都上船,那船老大便来找陆濯几人商议道:“……现在雨下的太密,能否稍等半个时辰再开船!”
船老大是专业的,陆濯也没有非赶这半个时辰离开的理由,便让船老大看着天气自家做主就是。
船老大连连道谢离去。
他们租用的船虽是大船,但于后世的船并不能比。
因船上就他们这些人,舱房倒是够用,一人一间,还有得多。
几人进得舱来,分了客房,钱钏便挑了一间不前不后不左不右的房间住下。
房间极小,不过一个固定在地上的板床,外加一个桌子,便不大转得开身了。
因舱房实在太小,太憋闷,钱钏将东西安置好,便要上甲板瞧瞧,哪知才走到廊口,便见船老大在和陆濯说话:“……码头上的两位女子着实可怜,您瞧,如今下着雨,除了咱们的船,今日不会有船开了,她们说急着赶路……”
“只有两个人?那就让她上来同行好了,咱们不是还有好几间舱房空着?”李青御说话时,钱钏才看见,他也在廊口的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