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深秋的早晨,其实有些寒意,李青御二人头上却直冒汗。
邹介一进门,便瘫倒在交椅上猛喘。
李青御却边喘边道:“陆兄……钏儿也在?……陆兄,快,备了东西,一起去……”
“去哪里?你喘均了再说!”见他二人急成这样,陆濯道。
李青御果真猛喘一阵,终于好些,才道:“是这样,我伯父今日请了翰林院的学士到家里,说是位大儒,要请他瞧一瞧我,若能瞧得上,便收了当弟子,在考前指点几分。我在想,咱们一起来的,也从来都是同窗,你们功课又比我好得多,没道理我自家去了,留你们两个。所以,我向伯父说了,他便说,让你们一起过去,见见那位大学士……”
“是哪一位?”赵夫子才进屋,只听到个话音,便知其意。
李青御道:“……说是姓张讳连?”
赵夫子道:“原来是他,他的学识,堪称当世大儒,你伯父能请到他给你当座师,实是用了心的!”
李青御道:“赵夫子知道他?”
赵夫子笑道:“大儒之名,天下读书人谁人不识?去吧,三个都去瞧瞧,若有幸能得张大儒指点,会试当无忧矣!”
见得到赵夫子认可,李青御赶紧点点头,道:“快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哪知陆濯却摇摇头,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为何?”李青御不解。
连邹介都现出不解的表情——能得当世大儒指点,怎地还要推拒呢?
“能不能考,该如何考,我心里有数,你们去见见吧,我就不去了!”陆濯道。
陆濯态度很坚决,任凭李青御和邹介怎么劝,他就是不去。
最后不得已,李青御邹介二人一起去了尚书府,只说,“回来与你细说!”
临走时,还不忘和钱钏招呼:“我走了,回头来看你!”
钱钏笑着和他摆摆手,忽想起方才陆濯说宋州府城宅子的事,赶紧将手收回来。
“他们怎么会一大早跑成这个样子?”钱钏好笑道,“青……李宅又不是没人,随便叫个人来知会一声就是,何至于他俩亲自跑这一趟!——累成那样!”
陆濯想了想,道:“许是怕下人说不清楚吧!”
他们一阵风地来,一阵风地离开。
剩下陆濯,钱钏,陆桢三人,外加一个赵夫子,齐聚书房。
钱钏知道今日难逃读书写字,既然痛苦必定是要来的,那就愉快地接受它吧。
道理是大道理,实际上却难以接受。
大约是对自己预期过高,写出来的字却横也不平,竖也不直,歪歪扭扭。
最让她生气的是,陆濯居然还夸她:“写得不错,把笔端正来,再写一张!”
写得不错?她的字甚至比不上陆桢。
“三弟比你启蒙早,虽赶路时不能写字,平日时写的不算少,自然比你的好些。”陆濯如是说。
钱钏懒得理,鬼画符似的完成今日的任务,写完又读了一篇千字文(她觉得对她简直是侮辱,但她还是妥协了)。
全部完成后,已经到了下晌。
用完中饭,她申请出门,陆濯终于同意了:“别走远了,有热闹不要上前,别被马车撞磕了,还有……”
“知道了!”钱钏有些不耐烦。
临出门时,到底不放心上午未说完的那个话,便又退回东厢书房,小声问道:“二哥,那府城卖给杨夫人的宅子……?”
陆濯看了她一瞬,随即扯了扯唇,道:“没事!”
没事是,没用上不过没关系!
“那咱们就把钱白扔给他?”钱钏有些不服,到底是上千两银子,她努力几个月才赚了多少?
陆濯道:“也不算白扔,且让他先收着!”
这就是还有用了。
钱钏这才稍稍放了心,道:“二哥既然还有后着,也就罢了。只是,这回到底是因为我才……实在对不住!”
陆濯笑道:“即便当真白扔给他,又能如何?何至如此!”
“那……”钱钏想了想,问:“你说,青御哥将这桩生意介绍给我……他知道这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