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被她无谓的模样气到说不出话,最后赌气道:“也好,帕子你拿去用吧,房样子也不用画了。”
“那不行——”钱钏急道。
陆濯冷笑一声,抬起头,眼神盯着房梁。
钱钏提起一口气,想和他好好理论理论,明明在说手帕子,如何就扯到房样子了?
可话到嘴边,却软了语气,道:“二哥,咱们一码归一码成吗?”
到底还是要求他办事,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
陆濯却不看她,只冷冷道:“不成,你什么时候把亲手做的帕子送来,咱们就什么时候开始画房样子!”
“那我若做不出来呢?”钱钏试探。
陆濯转过头,学着她平时的样子,双手一摊。
见他如此,知道是非要帕子不可了,钱钏脑子转的飞快,忽想到一事,忙道:“行行,你不是要帕子吗?我有,只要不嫌弃我绣得难看,哪日被人瞧见丢你的脸就成,等着哈!”
说完,一溜烟跑回屋,打开先前买来成亲用的箱笼,在里头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一个小布包,里面包着青,白,紫,几条绣帕——是先前嫣红逼着她绣嫁妆的时候,绣来练手的。
她将四五个绣帕展在炕上,勉强挑出一个月白底绣红梅的,一个青底竹叶的,折了折,飞快地跑到书房去。
将两个帕子往案上一铺,道:“就这两个帕子,二哥不嫌弃就拿去!”
她知道自己绣的物件见不得人,但若能拿它们换盖房子的图样子,何乐而不为?她才不怕自己的活计被人瞧见笑话,因为她能做比绣帕子更大的事。
为防陆濯说不满意让她重绣,她干脆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要就要,不要没了!
陆濯打眼一望,果然是新拿了两方手帕来,那上头的梅花和竹叶,比先前两个差的不止一丁半点,花也长歪了,竹叶也折了,上头的丝线有的还结成了小坨。
他见她垂着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扑哧”笑道:“好,就这两方,我要了!”说着,将帕子收起来,放到袖中,并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铺排开来,让钱钏研墨。
见他不嫌弃,并准备画房样子了,钱钏这才又开心起来,忙将袖口折了折,摆起架势,卖力地研墨打下手。
对于陆濯来说,房样子其实不难画,难的是,如何才能达到钱钏的满意。
“这里太过复杂,要简单些,再简单些,不需要意趣,对,就这样!那个也不要,还要这样……”钱钏道。
这一画就到了半夜,圆圆的梁柱,圆圆的穹顶,圆拱形的门洞,还有那圆形的戏台,以及半弯小水塘,满满的异域风情。
钱钏拿着不知修了第几稿的画样子,满意地笑道:“就是这样,辛苦二哥了!”
陆濯本嫌这画样实在太过庸俗,根本谈不上任何意趣,但,一看到她开心的笑靥儿,他也就跟着会心一笑,再不复当日在宋州城时,画花园样子时的懊恼。
太宗梓宫发引十几日后,忽从前方传来消息,说是新帝回程时,路遇山体塌方,从山上有大石滚落,竟将皇帝御辇砸了个粉碎。
消息一出,京城哗然,人心惶惶。
哪知不过半日,又传来消息,说新帝并不在御辇中,而是在视察队伍行进的情形,所以穿了甲衣,在前面视察军情。
种种反常,使得京中众人齐齐缄口,直到两日后,新帝随亲军卫回京。
百官出城迎接时,尚自惴惴,皆怕出甚意想不到之事,待见到新帝身穿银甲,骑高头马出现在队首时,才齐齐松了口气。
当然,亦不乏憋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