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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母笑着朝他手臂拍了一巴掌:“你这孩子,一天就知道贫,人家州言比你小吧,看着比你稳重多了。”

李淮接过李母手中的碗洗了起来,李母去了客厅,不一会儿,她拿着正在响铃的手机递过来。李淮接过,看到来电号码,目光一沉。他胡乱擦干净手,拿起手机进了房间。

李淮接通电话,他靠在门边,望着床头叠放整齐的t恤和沙滩裤一言不发。

“最近情况如何?”那头传来冰冷的一句问话。李淮还未想好怎么答复,古州烆有些嘲讽地冷哼一声:“李淮,恕我直言,你不会现在拿了钱,还想装清高吧?”

李淮深吸一口气,捏着手机的手猛地缩紧,指关节被硌到发痛,“没有。”他将这两天的事如实报了。古州烆轻笑一声:“不错,比我想象得还要顺利。”

李淮拿起t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头隐约带着一丝古州言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他只在这一个人身上闻到过。他并不懂香水,但还是明白前调后调什么的,非要形容的话,它的味道就像是大雪天在森林里奔跑,怎么跑也跑不暖和,可以看到很远处升起炊烟的小屋,隐约传来热气却始终无法靠近。李淮并不太喜欢这个味道,让人觉得疲惫和孤独。他放下t恤,那味道就一下子消失了。“我觉得,事情顺利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会不会发现……”

古州烆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早说过,你对他是不一样的。”电话里传来拐杖拄在地上的闷响声:“我现在人被他监视着,上次来找你也是避开耳目,他不会察觉到我这里,只要你不露出马脚,就不会有任何问题,放心吧。”

“好,我知道了。”

“李淮,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被我那好弟弟的伪装给骗了。”说完,电话就断了。

世间多少事,言语可以编造,场景可以伪装,心也会被动摇。谁可信?谁该信?李淮难得去深究,他自己已经活成了一个骗子,又何必去在乎别人是否伪装。那天晚上,李淮陷入了反反复复的噩梦里,他梦见自己被放进滚烫的油锅里煎炸,油锅旁站着形形色色的人,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举起手指着他骂。场景忽然又变了,他梦见母亲得知真相后放弃治疗,他站在一片荒凉的土地上,天灰蒙蒙的,他四处寻找:“妈,妈。”举目望去,那地上满是墓碑,每一块都写着三个大字:刘兰芳。

李淮猛地从床上坐起,他喘着粗气,后背满是冷汗。李母举着锅铲慌张跑进来:“怎么了?怎么了?咋咋唬唬地一直叫我,吓我一跳。”李淮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梦话,他勉强笑道:“刚才做了个噩梦。”李母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嘴里嘟囔着“多大的人了”出了房间。

医院。

李淮坐在透析室的门外等待,李母每次透析都得花上四五个小时,他平常上班没空陪她,也不知道那个瘦弱的身子是怎么熬下来的。每次透析完,她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就又变得惨白,让人担忧。偏偏李母又坚强惯了,怕他担心,从来不露出虚弱的那一面,总想着不增加他的负担。每当这个时候,李淮内心的对于古州言的罪恶感就会被他压在心底,让他可以继续无耻地做着让人恶心的事情。

他百无聊赖地刷着朋友圈,看到大学时期的好友发了一个“转发送门票”的朋友圈,点进去看发现是c市新开的一家游乐园在做宣传,李淮跟着转发了一条,想着可以带母亲去逛逛。刚发一会儿,就看到“y”点了个赞,因为怕自己将他和古州烆弄错,所以李淮就没有改他的备注。李淮随手刷新了一下,就看他也跟着转发了。

他评论:古总也想去游乐园?

古州言给他发了微信,简单的一个字:嗯。李淮心想,你真没必要特地单独给我回这么个字。李淮想到自己的任务,就回他: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