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线织就的瑞兽纹地毯铺在地上,屋里氤氲着檀香。红木雕花椅整齐有序地排列着,而坐在上面的人自然也是排列有序。
皇后定定地坐在主位,捧着定窑白瓷盏,施施然拨开茶盏,望着氤氲的雾气,浸润了扶着盏沿的食指。
“今日这刘婕妤看样子身体还是不适吧?”
坐在右侧的嫣嫔环视了一眼,突然开口。
凤仪殿里只有一宫主事的人才能坐上椅子,此外的妃嫔只能在后面站着。
所以如今殿里坐着的人只堪堪不过五人。
宜妃因着二皇女前两日又染上了风寒,所以这几日和皇后告假。至于这刘婕妤三天两头地说自己哪儿又不舒服,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就飘飘然了,说不来就不来了。
“这刘婕妤身子不适,既然事关皇嗣,要不还是叫个太医去给她看看吧。”
声线温柔如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众人随着那声音的出处看去,祺妃穿着宝蓝色蜀锦织金暗花长裙,她弯唇笑道,只叫人觉得是又逢春风。
一对赤金镶东珠耳坠在她莹白的耳垂下微微摇晃,她拿起放在膝上的紫金浮雕手炉。
如今皇后之下,就数她和宜妃的地位最高。更别提她的膝下还有个健康的大皇子,比起宜妃那病恹恹的二皇女自然是更受重视。
此刻夏昭仪也附和道:“是啊。”
众人纷纷附和,皇后斟酌了片刻,“让太医院那边拨一个太医去丽景殿看看,务必要确保皇嗣无碍。”
说完这句话,皇后转过头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一旁的雕花案上,皓腕上羊脂缠丝玉镯轻轻地磕在桌沿,微凉的指尖在案几边上摩挲着。
“既然刘婕妤怀有龙嗣,又身子不适,这以后的晨昏定省就免了吧。”
然而皇后话锋一转,“不过,打理云阳宫上下事宜这差事现如今对她来说有些繁重。何小仪从即日起就迁去云阳宫吧,也好帮她一把。”
如今宫中高位不多,东西十二宫的主位都没填满。所以虽然嫣嫔、刘婕妤和瑶充华三人不过是住在永和宫、云阳宫和钟粹宫的偏殿,却也代掌一宫事宜。于是她们也算得上在宫里有名号的,在凤仪殿里倒也能坐的上椅子。
夏昭仪听到这话,先是抬眼去看那主位上依旧仪容沉稳的皇后。毕竟她是承乾宫的主位,何小仪平日也算是安分守己。
“娘娘圣明,想必刘婕妤得知此事,一定会感激娘娘对她的体恤。”嫣嫔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没想到这刘婳竟是栽倒在自己挖出的坑里了。
云阳宫里本就只有刘婕妤一个人住着,平日里还有掌事女官帮衬着,哪里还需要她费心。
皇后此举,可不就是要给刘婕妤一个下马威么,将她的权给夺了。
不知道刘婕妤听到这消息,会不会把肚子里那块肉气掉。
早知道这日,说不准她爬也要爬来请安。
嫣嫔幸灾乐祸地想道。
正巧这时,祺妃侧过头看着坐在末尾的瑶充华,“说起来,今日好似也没看见赵采女。”
七日前赵棠被册封为宫妃,接着就连着几日承宠,还给了不少赏赐,昨夜又被翻了牌子。
嫣嫔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看来皇上很是喜欢她呢。”
好在当初她下手快,让人把那赵棠拨到钟粹宫去了,不然岂不是真要遂了刘婳的愿了。
“皇上那儿早就打发人来说过免了今日赵采女的请安。”皇后出声,“赵采女伺候得体,自然就得皇上喜欢。”
“既是如此,那便赏赐她一支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雪兔皮十张,以示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