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谧。
卫炀垂眄着桌案上的奏章,皆是劝谏他不该为珍贵嫔寻亲加恩之事。
甚至更有甚者上书奏珍贵嫔是妖妃,蛊惑圣上。
卫炀看着只觉得可笑,他们是当真以为自己傻吗,分辨不清是非了?
这件事他的确也有仔细考量过的。
的确赵棠的出身不好,才会有这么多人借着此事攻讦她嘲讽她。
他一是为了赵棠,二也是为了平安。
一想到平安就想到了启源……
卫炀深深地叹了口气。
启源身为他的长子,说自己不曾抱有希望也是假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受到小人的挑拨,就连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都无法容忍。
人心都是偏的,相比起王玉薇那没机会出生的孩子,自然是大皇子这个儿子更受重视。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错误就能被这么轻易掩盖过去。
又有人上书为大皇子和苏妃喊冤,估计是苏家那边指使的。
而陆家那儿……
只怕就想趁着此时将苏妃和大皇子彻底压下去吧。
卫炀的目光幽深,藏着重重的波谲云诡。
启源……
他抬起手想要去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却落了空。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看到空空的拇指这才反应过来,上次他去玉芙殿时,又被平安这小子给薅走了。
卫炀不禁失笑。
通身的阴翳气息消散。
他无奈地叹了声,目光是他也不曾察觉的柔软。
“刘友。”他突然开口说道,“你去私库里寻几样和田玉做的小玩意儿给四皇子送去。”
刘友立马低头应道:“是。”
心中却不免腹诽,自从四皇子出生后,皇上的私库里的宝贝可就源源不断地往玉芙殿流去。虽说之前也不少送去玉芙殿,但是看着还是肉疼极了。
卫炀却不以为然,甚至还顿了顿。
“等等。”他叫停了刘友,“再顺便挑几样首饰到玉芙殿去,上次上贡的那副白玉做的围棋也送过去吧。”
免得她在玉芙殿里呆着无聊。
卫炀的食指搭在扶手上,思索了会儿,接着说道:“私库里那套紫檀木的摆设还在吗?”
刘友闻言愣了瞬间,旋即点了点头回答道:“回皇上,那套紫檀木的摆设还在。”
卫炀点头,“那送到景阳宫去吧。”
“是。”
……
赵棠支着下颔,看着面前那些昂贵的首饰。
她挑了挑眉,旋即抬起头对刘友说道:“有劳你了,今儿怎么是刘公公你送过来?”
往日不都是他徒弟刘鸣吗?
刘友脸上挂着笑,“贵嫔娘娘太过客气了,这也是奴才分内的事。”
赵棠的眼皮抖了抖。
行吧。
“皇上还特意吩咐了奴才将一套紫檀木的桌椅摆设送到景阳宫去,不知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刘友端的一副恭敬模样。
赵棠闻言一愣,笑道:“知道了,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托公公替我和皇上道声谢。”
赵棠转眸看向闻音,“对了,我这儿刚让人熬了汤,本想着一会儿让文池送过去。公公既然来了,那就麻烦公公一会儿一并带回长乐宫吧。”
刘友脸上的笑顿时就更大了,立刻应道:“是。贵嫔娘娘的吩咐,奴才定当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赵棠扬了眉梢,弯起唇角,示意了一旁的闻音。
“今日劳烦公公跑这么一趟了,买些酒水也好暖暖身子。”
刘友与赵棠客气了一番,还是盛情难却地收下了。
离开玉芙殿时,还是亲自提着那盅汤离开的。
赵棠见他踏出了门,这才卸了力,整个人瘫在软榻上。
她的脸贴在小几上,冰凉的桌面贴着她的脸颊。
闻音将小几上的茶水端远了些,往门外瞥了眼,“要说这刘公公也真是……”
以往不见刘友与玉芙殿的人有多亲近,今儿倒是不同了。
赵棠笑了笑,“没办法,人家也是要生活的。”
自从上次刘友受罚后,皇上就提拔了一个方兴在身边。哪怕刘友养好了伤回来了之后,这方兴还是留在皇上的左右。
俨然有了皇上手底下另一心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