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的模样。
若非那次回府,林原颇有些为难地对她说:“善善,你与陛下可有考虑子嗣?”
“现今朝廷中不断上谏要陛下纳妃的折子是更多了。这都两年过去,你犹未怀有身孕,是陛下未有这个打算,还是你的……身体不宜。”
林原几乎是将这些字词从牙间咬出:“我说这番话不太合适,可又不得不问你。”
那时,林良善呆愣许久,最后也说不出什么。
离府前,她只能对林原道:“哥哥,你在朝中做事,无需顾虑我。”
回到宫中的第二晚。林良善望着正在烛火下认真处理奏折的男人,在看了许久后,唤道:“陛下。”
那人被这声惊到,抬眼见着是她,严肃的面容缓和,笑道:“怎么忽然这样叫我?是还想出宫玩吗?不若明晚吧,明晚明运大街有烟火,该很热闹。”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眸中的笑意加深,道:“善善,你还记得我与你坦白重生时,也是在明运大街吗?……”
他的回忆被打断。
“陛下,你该听取朝中官员的上谏,选秀纳妃,以充实后宫。”她说。
短暂的沉寂后,奏折被扔掷在檀木桌案上,伴随着一道平静到极点的声音:“善善,你再把方才的话说一遍。”
她无畏地重复:“陛下,你该听取朝中官员的上谏,选秀纳妃,以充实后宫。”
那晚,他的动作比往常狠厉了些,让她哭地喘不过气来。
最后,她抓住他的手臂,眸中水意满溢,似哀求道:“闵危,我怕疼,不想生孩子,也不易有孕,可你不能没有一个孩子。那些朝臣说的是对的,你也需要他们在政事军务上的帮辅。”
他停下了,却未离开。
他用粗粝的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轻嘲道:“朕该庆幸自己娶的是贤后吗?这般为朕着想。”
她浸在泛滥的潮意中,又听到耳畔他的喑哑喘息:“你怕疼,不想生,此事我之前就应了你。至于那些老匹夫和林原的话,你也无需理会,我还不至于无能到靠女人的地步。”
“若哪天我死了,会将皇位传于闵容。从前朝代亦有类似事,闵容也担的起。”
“善善,我只要你。”
……
这两年多,宫中难免会有些宴会。身着金龙凤纹袍的皇后,与魏帝端坐上方,适宜地微笑,无任何出错。
她将下方那些爱慕身侧之人的目光看地一清二楚,其中夹杂着对她的羡慕和嫉妒。
她们在羡慕什么?又在嫉妒什么?
羡慕她无甚特别惊艳之处,却嫁了一个帝王,做了这开朝的皇后吗?嫉妒她荣宠至今,虽无子嗣,也无一个妃子争宠吗?
觥筹交错、欢笑晏晏中,皇后这般想。
皇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在金州活泼明丽的将军女儿,好似叫张明荔,曾经与她在那个被众多黑甲卫看守的院中闲聊了许久,却是自那之后,两人不再相见。
听说张明荔的父亲被封骁骑将军,驻守北疆,她是跟着自己的哥哥赴宴的。
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然后又转向右侧。
来往之间,皇后看出了她的意思:你当初欺骗了我,骗我说自己是闵危的表姐。你是如此的歹毒,故意把我耍地团团转,说什么闵危喜欢甜食,却害地我被打了二十棍子。
张明荔的眸中是毫不掩饰地对魏帝的爱慕。她要献舞,同先前那些官员之女一样,竭尽全力地表现自己的才艺。
她的舞很好看,该是学了许久,飘逸绰绰的舞姿吸引着周围一众人的目光。
可魏帝只专心地给皇后剥她喜欢的葡萄,没看一眼。
皇后却看地认真,从开始至结束。她想起那时张明荔从墙上翻身跃下的飒然之姿,心下竟生出惋惜。
“陛下,不知臣女这舞如何?”
魏帝终于抬眼,道:“尚可。”
“不知皇后娘娘可会些什么?也容臣女……”
这话触到了魏帝的逆鳞,他脸上的笑消失无踪,众人闭口不言,乐声停了。
“陛下,是幼妹不懂事,还望恕罪。”张乾长子忙不迭地压着张明荔跪地,又朝皇后的方向磕头:“望皇后娘娘恕罪,幼妹非是故意。”
魏帝正欲下令,皇后暗下握住他置放在桌上的手,朝他们微微笑道:“起来吧,不过是小事,本宫就饶恕这次,不可再有下回。”
这些年,她在帝王身边,已学得几分御下之能。
张乾长子满头是汗地跪谢,忙拉着幼妹回席。
宴席上又恢复了热闹。
魏帝反握住皇后的手,与她手指相扣,眸中流动着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那次的宫宴名册中,还有中书令江咏思及其怀有身孕的妻子莫千映。皇后方看了他们一眼,指间力道骤然一重。她侧头,便见魏帝不虞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