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帧脱力地坐在地上,塔楼上死了九个弩兵,他坐在地上,抬手摸到血,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然而他不能就在这里坐着,张良帧快步下楼,往孙副帅的营帐中去。
“当——”一声巨响,纪逐鸢脚下向后滑出十步之远。一番车轮战下,纪逐鸢浑身血液如同煮沸,眼中充血,右手虎口早已崩裂,他侧身屈起一条膝盖,朝地面啐出一口血沫。
不远处弓兵终于在将领调令下到位。
“射!”一人沙哑着嗓子狂呼乱吼。
包围着纪逐鸢的兵丁四散开,以免被流矢误伤。
就在此时,一杆长|枪抡成银光一片,左击又挡,斜掠上挑,将平地射来的十数枝箭扫得叮叮当当散落在地。
“高荣珪?”乍然见那杆长|枪纪逐鸢就隐有感觉,不想真的是高荣珪,纪逐鸢唇角微微翘起,笑意越见明显,“好家伙,哪儿弄的枪?”
高荣珪露出一抹邪性的笑容,朝纪逐鸢递出长|枪,纪逐鸢抓住枪杆,起身,正待再战。
高荣珪却道:“去辕门帮沈书!这里有我!”
纪逐鸢呼吸一窒,发软的双腿瞬间注入坚如铁石的一股力量,回转身就是一顿发足狂奔。
不远处王巍清杀来,与高荣珪并肩而战。
高荣珪枪头指地,黝黑瘦削的面庞上杀气四溢,怒吼一声:“来战!”
“得令!”王巍清挥开一把长剑,气势如虹地冲进敌阵。
整个孙军营地到处是火,沈书爬上辕门西侧的一座塔楼,李恕往火盆里倒油。箭镞上裹了衣袍上撕的布条,李恕放倒了三个看门的,正从死去的兵丁身上撕布条下来扎在箭镞上。
一丛接一丛的火焰自东向西连成一片。
沈书射出一支箭,箭头钉入一匹行经塔楼下的战马,那马吃疼受惊,甩开四蹄朝正前方的人群狂奔而去,一路冲倒士兵无数。
“还点不点了?!”李恕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火,大叫着问沈书,“你看得清往哪儿射吗?”
“看不清啊!”沈书也叫道,接过李恕才绑好的箭,将布头在油盆里一浸,在火上点燃,放出一尾彗星。
火焰烧着了板车上未卸空的干草,登时连旁边的草垛也烧成一片。
小半帐篷是牛皮做成,防水防雨,一般火箭射上去点不燃,只有烈火中长久燃烧才能损坏,却有大量给低等士兵住的帐篷是竹篾棉布所制。沈书就是闭着眼乱射也烧了不少。
“低头!”
伴随着李恕一声惊叫,沈书脑袋被按到木栏下方,一支木箭正中他身后木板。
“草他娘的!我下去把他砍了!”李恕伸出头去,见有五名弓兵在底下拉开阵势,连忙把脑袋缩回来,哆嗦道,“算、算了,小爷先不跟他们计较。沈书,换地方,被发现了。底下都是弓兵。”
“换什么换?下去不是自己把自己送枪口上吗?”沈书发现木板拼起来的塔楼里有一处巴掌宽的缝隙,冷风直从那儿灌在他腿上生疼。
一支箭从缝隙里露出。
沈书抬头飞快看了一眼,蹲下身放箭。
“倒了一个。”李恕还来不及高兴,沈书面前的木板倏然开裂,箭镞卡在木板中,亮出寒光四溢的锋芒,上面挂了一丝血。
“布条!”沈书咬牙从李恕手上扯过一根布带,绑在手掌中,重新把箭卡入那缝隙,身体换了一个方位。
两支箭在空中擦身而过。
“死了!”李恕一边汇报一边去看沈书,沈书已又换了个地方,将短刀卡在木片缝隙中,一手成拳,另一手对着自己的手背猛击,短刀横着将缝隙劈出更长的距离。
沈书连放数箭,两箭落空,塔楼下埋伏的弓兵被清光。却有数十步兵围了过来。
“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