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三五一

不纯臣 轻微崽子 2333 字 2022-10-21

“要打大都了?”

“有备无患,早晚用得上。”沈书想的是,得给蒋寸八留出充足的时间试炮改进,早点开始,缺什么好去弄来。蒋寸八的手艺没什么说的,就是不太算日子,回头得跟舒原说说,多提着点蒋寸八。沈书想了想又说:“舒大人同我是一样的,蒋头有什么尽管跟他提,能办不能办的再说。”

至今为止,蒋寸八所提的要求,沈书基本都替他办到了,可以说蒋寸八入这一行,从未像这两年这么松快过,一门心思只管把铳炮做好便是。不过沈书还是说了,将来铸造局也许会并入武备寺之类,具体叫什么还没定下来。

“是,要有更好的人才,我这一把年纪,也打算让贤了,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多少跟我学了点本事,大人们到时候不嫌弃,尽管拿去用。”蒋寸八干的活累,这是干不到老的事儿,四五十就会眼耳口鼻都有不适,运气差点儿,祖师爷不保佑的,把自己个儿炸个血肉模糊也是有的。

蒋寸八说这话,是给儿子铺路,沈书欣然道:“那是自然,旁人哪有蒋头的本事?”话到这里,沈书自然而然想起蒋寸八要给女儿招婿。

“大人也有意?”蒋寸八略带犹豫地问,“纪将军似乎也还没有娶妻?”

怎么一个两个都打纪逐鸢的主意,沈书不是滋味地想,脸上不露分毫,只说纪逐鸢有自己的主意。

“我有个辎重营的兄弟,长得一表人才,眼下是个管军。”

沈书才起了个头,蒋寸八便道:“要是沈大人的意思,就不必多说了。”蒋寸八要让人去叫女儿出来。

连沈书也有点傻眼,连忙阻止蒋寸八。

“蒋头,你这个急三火四的脾气……我话还没说完。”

“哦,您说。”蒋寸八挥退学徒。

沈书:“他今天到燕雀湖有点事,待会中午过来,给你看看。”

蒋寸八爽快地说:“不用看了。”

“得看。”沈书道,“女儿家的终身大事,我先给你说清楚。”沈书把陆霖的家世交代了,蒋寸八听到是朱文忠的手下,脸上便挂了思索的神色。

“吃饭的地方,你就摆个屏风,让你姑娘在屏风后看看。”陆霖长得是不错,但眼缘一事不好说,得要正主看得上眼。

“成。”蒋寸八也把底交了,说,“我招这个女婿,不求他多显达,至少不能丢了咱蒋家这份家底,既然是文忠少爷的手下,想必能有这本事。”

这么一来,也算礼尚往来,陆霖给沈书送个嫂子,沈书给陆玉婵也送个嫂子。八字刚走了一撇,沈书心情挺好,在铸造局里到处看看,地方又扩了一倍,蒋寸八把自己住的院子也翻新一遍,左右各打通一个院子,给儿女分了地方。东西屋檐下两排笔直的廊庑给学徒住,这半年内,蒋寸八一共收了四十余名学徒,应天府安定下来之后,少年人要谋个事做,留在后方,比上前线舒坦多了。打起仗来,做生意不稳当,籴(di)米还成,旁的没什么买卖不仰赖战局。不愿读书也不愿卖命,学一门手艺是最好。一时间铸造局还走俏起来,沈书在院子里见到不少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见了蒋寸八的儿,个个乖巧地叫“师兄”。

蒋寸八还有事忙,他儿子叫了两个师弟过来给沈书添茶。

“都忙你们的,我坐会。”沈书在舒原平日处理公事的房间里溜达,墙上裱了一幅字: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柜子上有只大肚梅瓶,梅花还是新鲜的,舒原回去好几天,竟还有人在替他收拾屋子。

沈书随手拿了舒原桌上的一本书翻,书里突然掉出一张诗笺来,笺上一笔娟秀小楷。

沈书隐约生出些许奇怪的感觉,舒原的字他见过,笺上的字显然不是他写的。内容更让沈书看得心里猛跳:“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就这么一句话,不知道是谁写的,夹在舒原桌案上随手可取的一部武经总要里。只从诗面上来解,如果这张笺是专门送给舒原的,那问题就大了。整个铸造局就两个女人,一个是蒋寸八新续的夫人,另一个就是蒋寸八未出嫁的女儿。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沈书忙把诗笺夹回书里,再把书随手放回原处。

“沈大人就在里头。”蒋寸八儿子说话。

“沈书。”陆霖进来,表情郁闷,开口便说,“没成。”他一肚子火,但看沈书什么也不知道,冷静下来,回去把门关上,才对沈书说,“玉婵先就到了,我跟她没说上几句话,你哥就来了,丫鬟叫我躲在旁边草丛里,我听了一会,你哥那人。”

沈书看他气得不轻,连忙给他倒茶喝。

“他直接就说自己不娶妻,也用不着生儿子,说什么,他爹有两个兄弟,是早就从家乡跑了的,只要他俩有后,也算是纪家有了后。”

“他爹是有两个跑了的兄弟,然后呢?”

“然后?”陆霖一巴掌拍在桌上,“然后他就说嫁给自己无异于是守活寡,他不能耽误我妹,又说那日只是匆匆一面,玉婵并不了解他的为人。”陆霖有些气急败坏,“这谁家成亲不是这样?他俩好歹私下还见过一次,不,这之前见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没有成亲,怎么了解他?哦你哥还说,他杀人如麻,怕将来会报应在子孙身上,所以早就立誓不娶媳妇,免得祸及子孙。这些他没对你说过?”

沈书无辜道:“没有,他怎么这么想?回去我好好说他一顿。”

“你是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照他这么说,那常大将军,徐大元帅,哪个不比他手上人命多?主公杀了多少俘兵?个个都比他杀的人多,怎么人家就能顺顺当当谈婚论嫁,主公的儿子也没见有半点不好。他是不是……”

沈书奇怪道:“是不是什么?”

“沈书,你跟我说句实话,他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