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说完,就听薛母笑道:“你等着,就你爹那爱面子的性情,他才不舍得搬走呢。何况咱们这些邻居虽然有点势利,心地倒都不坏,你给我们换到那些富贵所在,那么深的宅院,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我也不想去。”
薛父也忙附和道:“势利乃人之常情,谁不势利?人好就行。说起来,明珠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汪氏搬走了。”
“汪氏?搬走了?”薛明珠果然不知道此事,闻言不由好笑道:“怎么?怕我们报复她?”
“哼!就凭她说你的那些话,报复她也应该。你仔细想想,她说得那是人话吗?不是你心宽敞,那些话能逼得你上吊。”
薛父提起这事还生气,林氏也忙道:“爹爹这话提醒了我,我恍惚记着蒋嫂子说过,有一次汪氏吃醉酒说漏嘴,说她从前住在燕子街的时候,看见一个媳妇和货郎多说了两句话,她就到处宣扬人家不守妇道,那媳妇就上了吊。”
“这事她干得出来。”
“太过分了,怎会有这么狠毒的婆娘,她的舌头合该割了去。”
“就是就是,算她跑得快,不然还真想让她尝尝被大家暗地里戳脊梁骨骂的滋味。”
群情汹涌,薛家人纷纷指责。正说得不亦乐乎,忽见薛明月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指指薛明珠,示意大家噤声。
众人这才发现薛明珠静静坐在那里,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薛母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心中惴惴不安,小声道:“明珠,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
薛明珠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就是在想,女人在这世间是何等不容易?你们只知道汪氏一条舌头杀了一个人,你们没看见更多死在流言蜚语下的女人。贵族人家就罢了,只说平民百姓,那些立志守节的,哪怕有儿女,一旦族人起了歹心,就难逃被吃绝户的命运。要改嫁的,天生矮人一头,还要承受街坊四邻的指点嘲笑……”
一大家子都默然不语,好半晌,薛母才叹了口气:“世道如此,又有什么办法?好了,别多想,好在你撑了过来,得偿所愿。”
“就是。我先前真怕妹子让那些人说得受不了,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好在你坚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薛明月素日在店里,和薛明珠相处的时间多一些,隐约能够明白二姐的心事,拉着她衣襟轻声道:“二姐,你从前不是常说,要给天下间的女人做个榜样?这回你就真成了榜样。我今天在店里,听见两个妇人说话,其中一个大概就是寡妇,另一个便拿你做例子,和她说,你与王爷的事满城风雨,她特意来店里看过你,没见你受半点影响,如今竟还做了王妃,怎么那妇人就不行?我看她们说了这些话,那妇人脸上就不像之前愁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