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没情绪吧，他平时能怼人，能嘲讽，也能笑；可你说他有情绪，他情绪好像都不真，全浮在表面上——
看到什么，就只有什么。
就好像今天一样。
敖真赶到现场时候，就看到季时一个人蹲坐在地上，手里握着个骨头，看着一地血痕，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地上，睫毛微微扑闪着，什么话都没说。
见着敖真来了，他便侧过头，没求助，也没惊慌，只是说句：“来了？”
宋泠已经尖叫成那个样子了，可偏偏季时却没什么反应。
他好像不怕，又好像不在乎，但究竟是不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敖真不想去揣测别人心里，可他又忍不住有些担心。
就这样扭扭捏捏了一会儿，他才用手捏了一下被子，小声道：“那个，凡人。”
季时：“怎么了？”
小龙王压低了声音：“你……你要是怕话。晚上就离本王近点儿吧。”
季时微微一怔。
小龙王难得没拐弯抹角。
他脸颊有点儿微微泛红，手攥成了拳头后，又缓缓松开来。
而后，他侧过身，努力伸长自己手，揽住了季时肩膀。
一个成年男人揽住季时，是一件很容易事。但是敖真却不太容易。
他因为用力，白皙脸颊都鼓了起来，努力地伸长了手臂，才能将季时抱住。
小龙王脸都快涨红了：“该死……”
手、手怎么这么短。
这手也太短了吧！！
但他还是很努力地装作没事，咬着牙道：“反正我晚上陪你。本王在此，你、你不会怕了吧。”
季时被他动作弄得愣住了，半晌没说话。
他想说。
其实他不怕。
他并没有什么害怕东西。在他足够颠沛流离前小半辈子中，他几乎已经把害怕东西全部经历了一遍。
他经历了生离，他被抛弃，成为了孤儿。
他经历了在巷子中摸爬打滚，只为了吃上那么一小口饭；他也经历了在雨夜中裹着一层别人扔掉旧衣服，只为了不被冻死在这个残酷冬天。
而后，他稍微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他经历了死别。
他并没有什么害怕东西。
可是现在。
他经历了，好像不一样事情。
季时感觉到了自己肩上那双手，正源源不断地注入一股名叫温暖东西。不烫，像是春天里微风，让他只感受到了若有若无暖意。
他想说些什么。
可这一刻，他又忽地词穷了。
最终。
季时还是没有推开那双奋力地抱着他肩膀手。
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弯起了嘴角。
“谢谢你，”他笑了笑，“我不怕了。睡吧，晚安。”
小龙王这才露出了笑容来。
虽然……
他手真很酸，而且感觉要抽筋了。
但他还是伸长了手臂，有些得意地抬起了下巴：“晚安，凡人。”
·
时隔许久。
季时又做了一个梦。
他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梦，但这一次梦……
似乎有些不同。
很不同。
他感觉到自己被压在了白玉台上。台下玉石十分冰凉，刺得他背和腰发凉。
而他身上，却又是热。
他脸、他手、他脚，他全身血液好像都沸腾了一样，肌肤上泛着一层粉色，宛若雪中桃花，隐秘而含蓄。
而有人。
压在他身上。
那人一只手轻柔地在他手腕上打着转儿，而另一只手在拨弄着他垂落发丝。明明两只手都没有闲着，可季时却感觉自己手被牢牢地桎|梏住了。
他微微抬起头，看到了一股水流，蜿蜒地缠|绕在他手腕上。
季时动了动。
身上那人很快低低地笑道：“怎么，难道还想跑了不成？”
季时道：“放开。”
“我才不放。”
男人声音好听而又悦耳，他低笑时候，带着慵懒尾音：“你平日里不是很能说吗？也就只有这时候会老实了。哎，你说你啊……”
他拉长了音，轻笑：“每次这时候都朝我求饶，可怎么每次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哎，也罢，我也只有在床上才能震得住你了。”
季时又挣扎了一番。
他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自己话带着呜咽，迷迷糊糊，听不清楚。
而这一次。
男人也没有再给他说话时间。
他就这样欺身而上，紧紧地贴住了每一寸肌肤，温热呼吸将耳垂温度变得更加炙热。
季时挣扎渐渐微弱了下来。
他又热，又难受，又觉得被压制得有些难以呼吸。
最终，他好像放弃了一般停了下来，脑袋逐渐昏沉，感受着那压迫感，和逐渐起伏不定呼吸——
……
……
“咳咳……”
季时猛然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被缝隙中阳光刺眼得难受。
梦里压迫感……
果然是从身上传来。
已经做过几次梦，季时也有些了然了。他骂了几句这死小孩儿真不省心，经常半夜躺着躺着，就扒拉在他身上睡觉了。
他长叹了声，一边习惯性地伸出手：“敖真，你赶紧给我起来，你听到没……”
他话还没说完。
手里动作刚落下。
他忽然发现。
自己手，并没有和以前一样抓在那小孩儿衣领上，也能和以前一样扯着小孩儿过来，把他摇醒，让他干货。
这一次。
他……
好像碰到了，一个属于成年男性肩膀。
指尖触碰到肌肤是光滑，好像……是光|裸着。
季时：“……”
季时缓缓地转过头去。
他蓦地发现，自己被一双匀称又修长手臂紧紧地揽在怀里，入眼便是一片白皙却有力胸|膛。白色长发有些凌乱又慵懒地散落在了床上，发尾泛着漂亮透蓝。
而就在这张床上。
就在他身边，在他眼前——
躺着个。
没穿衣服绝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