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房疏实在累得不行,加之气温高,一天十二时辰身体基本都被一层层布包裹,背上好像都起了痱子,出汗时奇痒难耐,到了半夜休息的时候,他才褪了一身布料,坐在医官院中看着一旁十多个药炉,等会儿他又要轮着端药去,只是这药似乎没有多大用,勉强能止住一些真正的风寒患者。
夜晚有些清风,背上的痱子也没有那么痒,他拿出别在裤腰带上的那把溜金扇,许许摇着,似乎它扇出的风都能安神定气。他想起来,还有一封信还没有送出去,那是才到关中时候写的,当时辗转再三,提笔时难,下笔时却写不尽相思情缠,写完之后还是没有与写给闻玄青一封信一起送出,现在想送也送不出了,送不出的信就埋在了心里。
“复炎哥哥为什么叹气?”,姬容坐在他一旁。
房疏连忙拢好开敞的衣衫,问:“你怎么还不睡?”
姬容还没有回答,自己也先叹了口气,眼眶红红的,“今天小珠小宝两姐弟都死了他们才十岁,前阵子父母被洪水淹死,现在他们姐弟两又死于死人瘟”,她抱住膝盖,“死的时候,姐姐就抱着弟弟,若不是他们身体发黑,表情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们就是睡着了”,房疏拨弄着小土灶里的火星,“只不过醒不来了。”
“复炎哥哥我好想哥,他现在联系不上我,肯定担心得不了。”,姬容抬起两个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房疏,“我有些怕死这病很容易就传染上了,说不定我已经传染上。”,两颗珍珠一样的眼就滑落了下来。
房疏用手指给她揩去了眼泪,“ 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不能放你走了。”
“复炎哥哥”,姬容尴尬一笑,“我没有这个意思,你现在让我走,我也不会走的,不说传染哥哥他们,就是出去传染了路人也是罪过啊!只是”
“只是什么?”
“第一次和哥哥生了这么久气,还没有道歉呢。”,她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我写了半天的道歉信,若我复炎哥哥就替我交给哥哥吧,说我真的是很后悔。还有啊,让他找个好嫂子,别再到处奔波流浪了。”
房疏拿过那张皱巴巴的纸,眼角带笑,“那是我也……可怎么办?”
“哎呀!乌鸦嘴!!”,姬容轻拍了他肩膀,也跟着笑了起来,“复炎哥哥……你几天都没有怎么休息,你去休息吧,这药我去端。”,说完就要去抢房疏手上的火钳。
房疏躲过,将火钳放到身后,“别,要是你哥知道,肯定说我虐待你。”
“他不会知道的……都联系不上。”,说到这里姬容又神伤起来。
只要是这难民营里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带出还是谭斐发现事情真的如房疏所说那么严峻时下发的命令,他上对朝廷说已经劝解过钦差大臣,他自己坚持不出来,其实他并没有和房疏商量过,不过这个决策与房疏自己的想法也算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