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溪舟这几日都不见小瓶子来缠他,便问汪雪莺,她只说是家中有事。今天一看,见那个人神色不对,一双好看的眼睛泫然欲泣,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顿生怜悯之心:“出什么事情了?”他上前拉着马骁询问。
看到沈溪舟关切的样子,马骁一下子没绷住,哭了起来。他在帅府不敢哭,不能叫人知道他的软弱和畏惧,他一直忍着。这个人温暖的声音和关切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刺破了他满腹愁肠,那些累积的负面情绪瞬间争先恐后的挤着要出来,让他有种想倾诉的愿望。
看他这个样子沈溪舟更是着急了,以为他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了。两个手抓住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又低下头去看他,只见他泪眼迷蒙的,细密的睫毛全部哭得湿漉漉的。“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看看,师兄能不能帮你?”
“师兄,我想妈妈了。”马骁扑到沈溪舟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
沈溪舟被他这一抱,弄的楞住了,手也不知往哪放,也不敢贸然然推开他。听他如此回答,半信半疑的说:“就因为这个,你就哭成这样?”觉得又好笑又可怜。“你几岁了还想妈妈?丢不丢人?”
“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妈妈生我不易。长大成人了,妈妈,却看不见了。”马骁说的情真意切。
沈溪舟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他。他好歹还有母亲,而自己只是记得姓沈,连母亲是谁都不知道。他没有过这种思念母亲的感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时无言,只得静静的由他抱着,竟生出了些许相依为命的感觉。
两个人挨的很近,马骁比他稍微矮一点,靠在他肩膀上,头发堪堪蹭到沈溪舟的下巴。沈溪舟轻轻一呼吸,就闻到了来自这个人身上很特别的烟香。他忍不住深深闻了闻,想训斥几句,抽烟坏嗓子之类的话。但是如今这个情景,实在不适合批评他,他愣是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马骁心中悲戚难当,泪水涟涟,挨在沈溪舟身上就更止不住了。等他情绪稍稍平复下来,就觉得沈溪舟的肩膀很好靠,衣服上还有和自己身上那件褂子一样的皂角味道。闻着这个味道就有一种能安心入睡的感觉。他靠着、抱着不愿撒手。
圆圆的大月亮趴在青灰的屋檐上,默默看着,立于门边的一双人。一人穿着水色的长衫,一人穿着白色的褂子黑色的裤子,凉凉的月色浇下来,为这幅画镀上了一层模糊暧昧的效果。夏虫在他们身边此起彼伏的鸣叫着,又为这幅画添上了几分生趣。
静静的抱着站了一会儿,沈溪舟觉得肩上湿乎乎的,“喂,你小子是不是把眼泪鼻涕抹到我衣服上了?”
“啊?”马骁如梦初醒,他松开沈溪舟一看,他身上那件水色竹叶暗纹的长衫肩头已是一片濡湿。
完了,完了。马骁心想,自己一心依靠着。竟然忘了自己还带着泪。沈溪舟素来谨小慎微,衣服是纤尘不染,纹丝不乱。这下沈溪舟怕是要要了他的命吧。他松开沈溪舟垂着头,恭恭敬敬的站着,不敢抬头看他,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等候着他的发落。
沈溪舟原本不愿责备,看他这个样子可怜又可笑,却着实让人想欺负一下。他素来洁癖,却每每因为这个孩子,破例弄脏了自己。想发话让他替自己洗衣裳,却又害怕这孩子毛毛躁躁的,恐洗了也洗不干净。正犹豫该如何处置时,脸上一湿,凉凉的雨点措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师兄,我没伞。”马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