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过遇上买酒的男人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近月便会把手头上的木制酒提子“砰”地撂木桌上,一言不发,冷着脸用眼神把人打发走。
也有既是真心来买酒、又是存心来看美人的。
秦莫语欣赏江老板的出众面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胸前抱着双臂,往大门上一靠,不忸怩也不轻浮。
他酒品得用心,单在这方面还能跟江近月聊上一两句,算得上是个不可多得的知己。
然而江老板心平气和的时候极为罕见,聊天是没多少机会可聊的,他尤其对秦莫语最不待见。要他说出个缘由,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论相貌,秦莫语也是顶好的,生得一双情人目,未语先笑。他身量颀长,往人群里一站,是最引人注意的那一个。论品性,他为人爽快又讲道义。
江近月那年初来乍到,孤身一人开着一家酒馆,被当地几个恶霸上门为难,是秦莫语救的他。
当时江近月心底里却对他没多少好感,反而没来由地生出些许烦躁,毫无诚意地随口客气道“大恩不言谢”。
但秦某人大手一挥,大言不惭,硬是让江小老板承包下他以后的酒水……事后令临岚不得不怀疑谁才是真正的恶霸。
这几年来,秦莫语倒是规规矩矩,没招惹他。反而是江近月心里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抵触,待这恩人邻居跟仇人似的,最后只能归根于他俩八字不合。
清晨,江南初春。
早早的便有几位街坊过来小酒馆打酒,见大门紧闭,早已见怪不怪,各自寻思着改天再来。酒馆当天开不开,这要看江老板心情,所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江近月今儿个没出门,就在楼上房间里,而他的床帐里多了另一个人。
秦莫语醒得早,侧卧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细细地端详着身侧熟睡的人儿。江近月无知无觉,稠黑的睫毛轻轻颤动,素日冰冷若霜的人此时正睡得很安稳平和。秦莫语心里一动,往床里边靠了靠,伸手把人轻轻拢入怀里。
烛台上落满了层层烛泪。点了一夜的几根蜡烛,屋内的人无暇吹灭,又或者不想它熄灭。烛光下看人,曚昽中又添上几分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