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功夫间,颜岁愿再望去,程藏之竟抬手抽去妙龄少女云发间蝶恋花的钗子。还隐约听见程藏之冷淡的嗓音:“本公子喜欢内里木头的,越木头的越喜欢,最不喜欢的则是簪这等蝶恋花没个内敛的。”
这是在嘲少女心思露-骨了。
颜岁愿本以为要听见少女泣泪声声,却先听见当啷一声。程藏之将蝶恋花的簪子随手抛弃,而后没有任何负担的背身,没了人影。
他一睹此情此景,暗暗觉着,程暄其人似乎并不是兄长们口中行止轻浮之人。否则大可不必方才一遭,更不必在无人处装腔作势。
自然,颜氏兄弟对程藏之从前的看法是不能全然言尽。颜岁愿只简述七七八八。
水榭风涌来阵阵荷香,吹散热浪。颜岁愿借着荷风传话,“所以,我至今也未想通,你是如何变得如此不知自重。”
程藏之应声笑着,他当时哪里是自重自爱,只是单纯的不喜而已。对于不喜的人和事,何须耗费精神,直截了当的拒绝能省去诸多烦扰。
他指尖缠着颜岁愿落在他心口的鸦发,含着笑缓缓道:“我一生热情,都耗在你处。”
他所言的每个音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正应着颜岁愿的心跳,也应着他自己的心跳。竟是比从前任何剖心之语,都要令两个人更加明了。
颜岁愿恍惚十分,眼前风物都模糊着,直至程藏之侧身探来占据他整个视野。似两抹血线的唇轻动,程藏之直视着他,目光深邃却将能望进他心底:“现在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