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藏之神情幽怨,心中自觉稳重矜持,而后眼中流露滔天大屈,仿若眼前人是个世无仅有的负心人。
末了,他言深意重:“我心悦岁愿乃是情比真金。”
颜岁愿已然免疫他饱含浓情蜜意的眼神,四肢麻痹,表情麻木。
程藏之分明是一张风神疏朗的冶容,气质更是凌然独绝的霸气,却总是以苦海愁情的面目闯入他眼眶,好在他习以为常且百毒不侵。
颜岁愿刻意回避程藏之深情厚谊的眼神,目光落在凌乱不堪的危房,慢慢道:“程大人,真金不可靠。死者为大,莫要如此戏言说笑。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程藏之应声收敛,昳丽面容上冰凌森寒,道不同堵塞的他心口难抒。
“道不同?颜尚书身在公门,所行官道,本官亦然,有何不同?”程藏之如同褪下人皮的狼,言辞与神色皆是狠厉深重。
颜岁愿侧身沉默不语,室内满目疮痍与颓废,焦窗外却是朱红碧绿。同生一世,风景尚千般不同,更何况人了。他二人虽同朝为官,性情机遇却是千差万别。
房舍本是学子休眠的寝居,现在被烧的只剩通铺长榻,以及箱柜骨架,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未留给官府追查。
程藏之亦未语,独身排查了圈周遭。最终逗留蹲在原本放置书案的地方,素白的手指翻动焦灰,从焦灰里拎起一条链子。
颜岁愿移步去看程藏之手里的物件,边要拿过细瞧边道:“这东西烧变形了。”
程藏之倏地避开颜岁愿伸出的手,道:“都是灰,脏死了,别污了你的手。”
颜岁愿一愣,此人变脸不亚于翻书,继而恢复如初道:“无妨。”
两个大男人实在没有帕子一物,又不能轻易用水清洗,以防毁坏证物。
“我又不会抢你的案子,这东西我先带回大理寺,清理好了通知你来取。”程藏之眼里藏着微光,凸显几分狡黠,“自然,颜尚书没空的话,我也可以给你送去。”
颜岁愿冷睨他一眼,三年里,程藏之为了他那挂名宰辅老师,大大小小搅了他多少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