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惊的腿软,当即打着颤念念有词:“我这就去通禀大人,我这就去,这就去!”
程藏之站在数十步开外,听清此言之后,想起兖州锁龙井下那群为了颜岁愿生死,毫不犹豫身死不恤的人马。为首之人便被称为颜副将,颜岁愿称之为颜叔。
将领身死,其下将士会有怎样的结局。程藏之隐约能猜测到,只是,他不理解的是这些人应当是颜岁愿私下调遣来,为何会突遭毒手。
而他能想到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只有颜庭。河西与川西正胶着鏖战,只有颜庭最方便收拾这群人。可理由呢?擅自至锁龙井?可是颜岁愿并未让这群人受波及,毫无损伤也毫无作用。至多是军法惩戒一二,何须杀人?
是因为颜岁愿。程藏之直觉异常强烈。颜庭与颜岁愿究竟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颜岁愿说他将颜氏祖坟掘尽也无法得知的把柄,究竟是什么。
程藏之稍稍走远些,借着青墙掩藏自己的身形,他在暗处看着颜岁愿一袭白衣胜雪,天地间寻不出的寂冷。
离得稍远,程藏之看不清颜岁愿的神情,只看见颜岁愿缓缓在棺椁一侧跪身,重重磕头。将颜潭视为亲父一般的礼仪。
“大人。”佑安看着庭中停放的棺椁,泪烧出眼眶,“颜副将……是如何去的?”明明在兖州还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曾带着他以青伞寻人,同他一齐在锁龙井埋放震天雷。短短两月,人便成了一口棺椁。
颜岁愿抿着唇,银牙咬合的力度空前沉重。好像只有将一口皓齿咬碎,才能隐忍住所有情绪。
‘你忘了颜清叔是怎么死的了吗?你还想害什么人?!’
十年前,父帅战死,契丹军占领关隘。军中皆传他是杀父夺权的逆子,他为一口气一点清白,一意孤行的寻求真相,颜清叔为救他,尸骨难寻。
十年后,颜潭叔因为他一意孤行要瞒天过海,以平衡局面,不使得卢龙独大重蹈当年覆辙,落得如此下场。
心如刀割,五脏仿佛被一把刀子搅动的满是肉糜。他亲近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难道都要被人逼死吗?!这一刻,颜岁愿只恨不能立刻抽出无烟直驱卢龙。
这天下,太平与否,与他何干?!
然而又是一转念,颜岁愿便将滋生的恶念压下。他道:“佑安,你亲自设祭坛。我换身麻衣,便为去祭堂,为颜潭叔尽孝。”
佑安却是道:“大人,明日再行祭礼吧。今日……”他想说,大人您这样子,哪里支撑的了,“今日时辰太仓促,大人不如稍后仔细准备,也更周全些。”也容您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