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问就是用不着跟男朋友客气。
过了一会儿,迪兰就瞅着西园寺热气腾腾的,脑袋上还顶着块毛巾,光着腿两步窜上床,掀了被子往里一埋,就只剩下穿着衣服的上半身露在外面。
迪兰把着西园寺的肩膀,给他稍微扭了个角度,抓着他脑袋顶上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屋里暖风开得足,你也不能这样啊。”
“反正也差不多到了休息时间了,一步到位多省心啊,”西园寺一边任他擦头发,一边低着头翻了翻迪兰搁在身旁的笔记本。笔记本上写得密密麻麻,显然迪兰不止复盘了一遍。“复盘怎么样?”西园寺直接问道。
比赛尘埃落定,两人之间也终于可以放心大胆交流比赛中的问题了。
迪兰隔着毛巾最后揉了两把西园寺的顺毛,接着把毛巾拿在手里抖了抖,叠好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他把下巴搁在西园寺肩膀上,胳膊越过西园寺身侧,手指头点着自己的笔记本,把做了标记的部分摘出来,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的看法。西园寺也时不时加入讨论,他还能从枕头和床的缝隙里摸出来一根笔,嘴里嫌弃着迪兰怎么又把东西乱扔,手上挑着笔记本上的空白处画着能表明自己想法的示意图。
最后他俩说到那个凄惨的4a。怀特先生手一垂,背也支棱不起来了。他把两条胳膊在西园寺身前交叉把人箍住,把脸埋在西园寺颈窝里,哼哼唧唧的,一副大受打击往事休要再提的样子。
西园寺被他这么八爪鱼一样缠得死死的,倒也不生气,心里反而更觉得轻松起来。西园寺就怕迪兰真的陷在这一次失误里出不来,闭口不提,不肯面对。迪兰现在能给出这样一种耍赖似的反应,也正是说明他自己接受了这次比赛中的表现,没有打算把自己缩在墙角里。
果不其然,迪兰哼唧了几下之后就撒开手,坐直了身体,用比刚才更认真的状态仔细分析了一遍这个造成如此局面的失误。
“一秒定生死。”迪兰靠着床背,再一次在比赛视频的慢动作回放中4a的起跳处按了暂停。
西园寺抱着膝盖看着屏幕上角度明显已经偏离很多的刀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猜到原因是什么,他相信迪兰自己更加清楚,但是他觉得说出来对一位顶尖运动员来说太残酷了。
但是,西园寺没想到迪兰自己把他所面临着的现实血淋淋地摆出来了。
“我的脚踝适应不了阿克塞尔四周的强度。不管是因为什么,是紧张,还是太想证明自己。我得承认,在起跳这一刻我的脚失控了,而这可能早有预示。”
迪兰从西园寺手中拿过笔记本,往前翻了翻,找到4a的训练记录。他手指点了点当时每天都简单记录下来的数据,语气有些遗憾地说:“回头看看,从训练期开始我这一跳的成功率并不高,在加大强度训练4a之后,身体机能其实也不明朗。我不该这么草率地临时在正赛前改构成。把结果寄托到运气上,这真的是最愚蠢的做法。”
西园寺皱皱眉,一把掀开被子,手也探向迪兰的脚踝。厚厚的被子下遮掩住的红肿的脚踝还是暴露出来了,不管是眼睛看到的样子,还是手指触摸的感觉,都是不容乐观的状态。
迪兰没说什么,只是等西园寺把手收回来之后,又把被子搭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