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男人给女人花钱买珠宝,终究为的是讨自己安心、开心。
末了,方达曦与电影皇后约了晚间的饭,便就预备去会新秘书长。
庆安寺的大殿蒲团上盛着沪城的新秘书长李鸿安,他身上披着百衲衣,可想见往常是个做了功德的人。
李鸿安他长的也是很有些佛缘,就是嘴巴太小,像是兼毫没沾墨水就轻轻勾上脸皮的。大略是造物主做画工时,闲来无事抠脚板,也想看黑豆大的嘴,要怎么将饭吃进嘴里去。
方达曦也打听了,据说李鸿安的家族曾也很有些长久名望,他的父亲是块白嫩的豆腐,好看好吃,就是素爱倒地与稀碎,做不了工程;母亲是块金刚钻,晶亮、坚毅、善长攻坚与锔补,是个能挂帅的。
小李鸿安在一块豆腐与一块金刚钻活了十几年,本该成个稀泥或是面糊,只是父亲不晓得为什么突然丢了祖上丰碑,没了下落。母亲呢,因没有软度,自晓得丈夫丢了,就硬从楼上往下栽,跟着丈夫的下落碎亡了。
没了爹妈的小少爷就是废物,成了落水的狗,谁都有义务跟过去扔去几块砖头。因此,李鸿安的少年是大不如意的。他常去当铺,以至身上总有樟脑味;他常饿肚子,以至偶得一颗糖豆塞进小嘴里,他也不敢咬碎,只能拿舌头顶在颚上,等糖豆自己慢慢化,以免化得太快;以至平京的远房不愿收留一张讨饭嘴,他也不懂什么叫暗示与斗心眼,他还是要强留在平京。直到被远房指着脸面骂,他再无法装耳聋眼瞎,便就出了家,做了和尚讨生活。
那年,平京闹了地震,塌了平京的一家妇幼院,李鸿安将产妇全接进了庙,还给统统补了肉。庙中见了血光与荤腥,却也降下三十六个男女小罗汉。
这都是李鸿安的攀天大功劳,他衣着产妇们拿三十六块襁褓缝的百衲衣,成了活佛与菩萨,还顺便娶了个吃斋的护士,借机还了俗。
只是,活佛谁不想请进自家门呢,沪城政室厅的前秘书长吴海鹰的千金也瞧上了李鸿安,千里奔袭至平京,闹了几场,将李鸿安的菩萨心肠涮了锅,径直将他倒插进了自家门。
一朝成了“驸马”的李鸿安很有些脾性,哪肯轻易开口唱四郎探母呢,但这就叫他新岳父吴海鹰刮目相看了。以至不过几年的光景,沪城政室厅秘书长一职,到了李鸿安与他的岳丈这里,竟成了个异姓世袭。
因此,李鸿安在沪城得了个民间碎嘴封的、颇上不了台面的号:“马上得天下秘书长”——关了方达曦几处工厂的沪城新秘书长,正是李鸿安!
方达曦来时,李鸿安正同庆安寺住持立在厢房外晒佛经,还因庆安寺中满是烧香人,不愿与方达曦多聊庙堂事。
方达曦因此瞧了眼宋戈。
宋戈借了住持的木鱼,出了厢房,将外边烧香人的心,敲得被喉管子拎了起来。
宋戈:“申帮方爷来烧香,庆安寺今个不进客了,各位都回家去吧,明个再来!明个的进香钱,各位都来申帮算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