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望着远处长满枫叶的洛斯山,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家乡的秋知山,于是便有了淡淡的乡愁,也算是一种安慰吧。毕竟对一个罪孽深重的罪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培尔金特拿出张美丝依的照片放到老人面前。老人不忙看,说:“你这么快赶来,应该是有收获了吧。不过,顺其自然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正如你曾说,有些事是宿命,注定逃不掉,早晚要面对。是吧?”
老人叹口气,不再劝说,看了眼照片,闭目不语。培尔金特耐心等着。过了良久,老人眼中流出滴泪,重重地叹息一声,喃喃地说:“一晃两百年了。”
两百年的一声叹息,有着怎样沉重的痛悔,又有怎样难以重启的记忆,培尔金特十分清楚。他知道,换作自己,当不得不面对跨越整整两百年的难以回首的往事时,也必然会发出如此深重的悲叹,想说些宽慰的话,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好默默地看着老人。
良久,见老人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这才说道:“皮耶说,有个朋友肯见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只是没想到你仍活着。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六十三年前的冈鹿县吧?”
“是啊,那时母亲过世,狱方因我表现好,特批我回家奔丧。能有幸通过皮耶见到您,真让人感动啊!作为一名战犯,能苟且偷生,已是莫大恩典了,想不到您还能不计前嫌,宽恕我这个受审期间的老顽固。唉,现在想起都很羞愧。那次见您,因是假释,怕给您添麻烦,只好远远望着。不能当面致谢,深以为憾。现在总算了却心愿了……”
老人说到这里,拿起美丝依的照片,仔细端详,似乎因之而触发了许多心事,干涩的眼睛变得模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过了好一会,才又说。“……我和氏金莫虽是同乡,也不是什么都清楚。不过,倒是能确认美丝依是他女儿。这不仅因为她和氏金莫长得像,还因我妻子就这么讲的。她临终前还我嘱咐我设法找到她。”
话题打开,培尔金特深感时间紧迫,不再绕弯子,直接问:“氏金莫有儿子吗?阿塔惠当年怀的是双胞胎,除美丝依外,还有个儿子。对吗?”
老人一怔,说:“原来你这么幸苦,不顾危险去长西町,就为弄清刀削脸和氏金莫是什么关系吗?难怪这么着急地托皮耶带视频给我,还匆匆赶来。
“说起来,氏金莫绝后是千真万确的事。战争期间,他两个儿子死在西南洋,和阿塔惠再生儿子,没听我妻子说过。战争结束后,女人们靠着互相帮助,才勉强度日。阿塔惠临盆,还是我妻子帮忙生产的。如真有个儿子,她不会不知道。氏金莫身体不好,战后一直单身,又死的早。所以他再有儿子的事,是完全可以排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