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不喜欢废话,这阵沉默却出乎意料的长。
最后,他终于说话了:“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看看有什么办法。”
外长会议持续了六个星期。启程回国的时候,外长们没有达成任何协议。
一岁时,伊娃·威廉姆斯开始长臼齿。伊娃的其他牙齿都长得很顺利,这几颗臼齿却一直在发炎。劳埃德和黛西什么都帮不了她。伊娃很可怜,她牙齿疼得无法睡觉,这样一来,劳埃德和黛西也无法睡觉,他们同样很可怜。
黛西有很多钱,但他们住得却很普通。他们在劳埃德的霍克斯顿选区买了一幢联排房屋,邻居是一个商店店主和一个建筑商。他们买了辆最高时速为六十英里的莫里斯八座车。黛西仍旧喜欢买漂亮衣服,劳埃德却只有三件外套:一件晚礼服,一件去下议院穿的条纹西服,周末见选民时穿的呢子大衣。
一天晚上,劳埃德穿着睡衣,一边摇伊娃睡觉,一边翻看着《生活》杂志。他看见杂志上登着莫斯科拍摄的一张令人印象深刻的照片。照片拍的是莫斯科街道上一个包着头巾,大衣上连着个包裹形状东西的老妇,她脸上都是皱纹,正在街上铲雪。光线打在她脸上的方式给人出生一种永恒的感觉,似乎她已经在那一千年了似的。他找到了照片的拍摄者,发现照片的拍摄者是他在外长会议期间遇见过的伍迪·杜瓦。
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听见了厄尼·贝文的声音。“打开无线电,”贝文说,“马歇尔在发表演讲。”没等劳埃德说话,他就挂上了电话。
劳埃德抱着伊娃下楼到了客厅,然后打开了收音机。这档节目是英国广播公司记者莱昂纳德·米亚尔播报的《美国评论》,此时莱昂纳德正从马萨诸塞州的哈佛大学发来报道。“国务卿告诉这里的校友们,欧洲的重建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付出比当初预见的更为艰巨的努力。”米亚尔说。
有希望了,劳埃德兴奋地想。“伊娃,别闹哦。”他对女儿说。这次,伊娃总算安静下来了。
接着,劳埃德听见了马歇尔冷静低沉的声音。“欧洲在接下来的三到四年中购买外国食物和其他生活必需品的能力严重不足——主要来自美国——需要得到持续而额外的帮助……并且在经济、社会和政治等各方面面临严重恶化的局面。”
劳埃德兴奋得难以自持,“持续而额外的帮助”正是贝文向马歇尔所提出的要求。
“办法是打破恶性循环,恢复欧洲人民对经济的信心,”马歇尔说,“美国愿意做一切能使世界经济恢复正常的事情。”
“他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劳埃德开心地对不谙世事的女儿说,“他告诉美国人民,美国必须向我们提供援助。但以何种方式提供多少呢?又在什么时候提供呢?”
收音机里的声音变了,米亚尔对听众说:“国务卿没有给出向欧洲提供援助的明确时间表,他说这取决于欧洲各国制定的草案。”
“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得到了他的全权委托呢?”劳埃德急切地问伊娃。
收音机里又出现了马歇尔的声音:“请求援助的倡议必须来自欧洲。”
报道结束了,电话铃同时响起。“你听了吗?”贝文问。
“他这是什么意思?”
“别去问,”贝文说,“如果你问的话,他一定给你一个你不想听的答案。”
“好吧。”劳埃德觉得有点莫名。
“别去管他的意思。问题是我们怎样去做。他说倡议必须来自欧洲。这意味着我和你。”
“我能做什么?”
“收拾行李,”贝文说,“我们这就去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