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基本弄清楚张子强是如何策划、实施绑架郭炳湘的犯罪事实,以及勒索的赎金去向后,林林他们把重点放在追查武器的来源,因为无论在香港,或者在内地私自拥有枪支的,都是违法行为。而拥有枪支的人,也可能有其它犯罪行为。
当时已知张子强犯罪集团拥有一批武器,因为在实施绑架郭炳湘的行动中,就带着这样的武器,而且还有杀伤力很强的ak47自动步枪。这批武器是从哪儿来的,事后又藏在什么地方?当林林在追踪武器的下落时,张志烽供出了一个叫“阿七”的香港人。
“阿七”又是一个花名,在香港和澳门黑社会中有一个普遍的现象,就是同伙之间,很多只知道绰号而不知道真名。绰号,香港人习惯把它叫作花名。那么这个叫作“阿七”花名的人是谁呢?
林林把这个情况向指挥部做了汇报。
指挥部认为,这个人很重要。因为,根据情报,已知张子强犯罪集团犯下多宗重大案件,但突破张志烽后,所查明的主要是绑架郭炳湘的案件,以及张子强在多年前所犯下的香港启德机场的两宗抢劫案。还有,如绑架香港首富李嘉诚儿子李泽钜的案件、枪杀香港人蔡志雄的案件、中国(深圳)物资工贸集团有限公司天津经营部经理李晨曦失踪案件,以及林林正在追踪的多次绑架活动中所使用的枪支来源等,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
我们从以上已查清的张子强犯罪事实中可以看到,张子强的犯罪活动有两个特点。一是,他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犯罪组织,但平时这个犯罪组织中的成员是松散性的,即是作案时就集中,作案后大家各奔东西,再作案时再集中。二是,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案件,张子强会邀约不同的成员作案。例如,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绑架郭炳湘和绑架李泽钜是两伙完全不同的犯罪团伙进行的。现在弄清楚的主要是绑架郭炳湘的案情,可在了解这个绑架活动中,除了张志烽偶然在提到枪支的时候,冒出一个叫“阿七”的,其它没有发现这伙人,还参与了绑架李嘉诚儿子李泽钜,可见这两个犯罪团伙的成员之间基本不相识,所以张志烽也不认识另一个犯罪团伙里的“阿七”。
张子强的犯罪行为,和香港黑社会中有组织犯罪活动有所不同。
以前没有采写张子强案件之前,我对香港、澳门黑社会的了解非常片面,以为凡是黑社会就会像旧中国的青红帮那样,有一个严密的组织,每一个成员都参加了帮会,都要举行严格的入会仪式,帮会有着严格的规矩和残酷的惩罚制度。而帮会就是靠这个严密的组织开展活动,谋得经济利益,从而形成黑社会的。这次在采访张子强案件中,香港和澳门的警官向我介绍了这两地黑社会的基本情况,使我明白了所谓的黑社会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就是我以上所说的那种有着严格组织的帮会,在香港如“14k”、“新义安”等黑社会组织,在澳门如“14k”、“水房”、“胜义”等。广义的黑社会,是指那些并不一定参加一个具体的黑社会组织,但又以违反法律和社会道德的行为,以违法的手段而获取经济利益的成员所活动的空间。
张子强无疑是香港一个黑社会成员,而且是一个犯罪集团的头子,但张子强没有参加任何一个香港黑社会具体的组织。
他是广义的黑社会成员,他的同伙基本都是属于这一类。
那么,这个“阿七”是属于哪一类成员,他现在又在哪里?
张志烽供出“阿七”的那一天,是1998年4月17日上午,在广东省看守所的提审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