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敏刚准备的发言被堵在口里,他本来想替沈荩转圜的话,看来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
老佛爷看了李鸿章一眼算是夸他,缓缓的开了金口,不留余地给沈荩的棺材钉下了最后一根钉子:
“沈荩奸佞,枉费天家苦心栽培,素来不安本分,留洋期间与一干奸小暗通款曲,此次更是里通外国卖主求荣,着杖毙,即刻行刑”。
老佛爷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身子从依在扶手的姿势换成了正襟端坐的威严。
善敏暗暗叹了口气,沈荩沈克威你完了,正如你的名字,克了天威,便只能如蒿草燃尽成灰。
当天30岁的沈荩在刑部堂前被杖毙,浑身筋骨尽烂未吐一字。第二天消息报上来,善敏郁郁回府,也不多言,只坐在书房拿了载绵的字条盯着看。
宝贤看他情绪不佳,只道是朝上又怎的了,让管家备了雀舌亲自端着茶盏过去安慰。看他拿的字条便认出是载绵的字,那两行字看的宝贤心惊肉跳,便从善敏手中抽出翻过来压在桌上不许他再盯着发呆。
善敏搂过他一言不发的拿头抵住不动,宝贤背靠桌子,低着头看着善敏,良久拿手缓缓的放在他肩上抚着道:
“实在不行找个由头就辞了吧,这一天天的好人也给憋屈坏了”。
善敏的声音从身下传上来,鼻子似乎塞着:
“不能走的彻底便不能走,如今这风气都是踩低拜高,没了官职诸多事情不是很方便”。
宝贤知道,由于自己生性散逸,加之与善敏的感情不便同朝为官,善敏就替他俩一路兢兢业业做到今天的从二品,虽说满大街闲散的贝勒贝子一大把,他们这样的上三旗王爷们轻易还是没人敢为难,但毕竟朝中有人好办事,善敏的肩膀正如他的诺言一样始终那么妥帖可靠。
宝贤想了想便俯下身子贴在他耳边柔言软语的说些悄悄话转移善敏的思绪,他这样着实让人瞧着心疼。
自从3月29日西北一带出现日环食,大家都心有惴惴。自道光年间,西人serra高守谦辞职回德国,大清就再也没有启用过洋人掌管钦天监,钦天监也逐渐松散,原本还设了钦天监博士五名,也时有空缺。如今只剩两名钦天监博士还在按时应卯。
钦天监博士张晨光,杨天恩和五官监侯陈寿山观测到日环食后报上去的是阴遮阳,二气颠倒逆转,冲突的情况,西北恐有大事发生,需要注意的是四川,青海,甘肃,西藏和新疆。
听到报告,善敏心下又是一沉,载绵还在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