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林易跟在裴青身后,叼着棒棒糖问。
马克也投来目光。
“我曾经见过一个病人。”裴青说:“他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我的老师是他的主刀医师。
一场手术,从早上五点到晚上十点。取出来十枚子弹。一枚过肺,一枚过肾,一枚离心脏只差一厘米。”
“六点时他老婆孩子来了,在医院走道里哭得很大声,很快被院长带走安置。
手术结束,病人吊着一条命,但余生都要面临高昂的医药费。
肺部和肾的伤是永久的,会经常疼痛。“
裴青冷淡的声音听着冰凉凉的,没什么情绪波动。
“当晚十二点,病人发高烧,抢救无效去世,年龄二十五岁。
他的职业是缉毒警察。“
林易脚步一顿。
他明白裴青的意思了。
“这些东西背后,是多少条命?”裴青提起手里的箱子,每个一百斤,都是人命的重量。
林易挑眉:“但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也间接杀了不少人吧。那些一样是人命。”
他轻哼一声,咧嘴笑:“亲爱的,你不会想说,让我们丢下这些货不干了吧?”
他走到裴青身边,伸手揽住裴青的脖子。
冰凉的指尖轻轻从裴青脖颈间划过。
裴青侧过脸,对上林易笑眯眯的眼。
“要是不把这些东西卖完,我们可是会死的哦——嘭!”
林易弯起嘴角,发出一个拟声词:”一声,然后脑袋就会炸开。”
裴青抿唇,避开林易浮夸的眼神。
“我没这么说。”
他就算自己不干也没权利要求林易和马克不干。
而且,这毕竟是个游戏世界,还是一个文化背景跟他们现实中祖国不一样的国家。
进入这个游戏开始就没人的手干净了。
但毕竟是亲眼见过缉毒警察的牺牲,裴青对毒这种东西膈应万分。
在场的三个人,只有裴青的三观还算正。
林易只在乎钱,拿到更高的排名。
至于善恶,法律,在现实中他还比较老实,毕竟他怕麻烦。
但是在游戏世界,林易完全放飞自我了。
尽情浪,哪管他离开之后洪水滔天。
毕竟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场游戏,仅此而已。
马克则对裴青的想法根本不以为意。作为诈骗之王,他更是没有法律观念。
至于同情,要是马克有同情心,在第一次骗人时看见受害者痛哭流涕的脸时就该心软收手了。
但他没有,
由此可见马克是个心肝比石头硬的玩意儿。
他把受害者的钱骗到了,至于对方是不是会崩溃怎么样,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他这一辈子要么在诈骗,要么就是在诈骗的路上。根本没空操心被骗的人怎么样了。
这方面看来他和林易倒是一丘之貉。
马克轻轻咳嗽一声:“我对那些坚守职位的警察很是敬佩,但是,现在比起操心警察们,更重要的事保住我们的命。“
他在委婉地告诉裴青,收起同情心。
他们现在可是跟一号有赌约。
零点之前卖不完,他们都要死。
裴青垂眼:“我知道。”
他只是有点,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可以接受其他的,但是一想到手里的是毒。
他就难以抑制地想到那一盘子从血肉里取出的弹壳,还有手术室外走廊上警察家属痛苦的哀嚎。
那样的场景,那样哀切的哭声即使是见惯生死的人也会动容。
当时几个小护士都哭了,裴青被院长派去给家属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