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她走上前低声问。
话音刚落,一只手从娃娃堆里伸出来,接着钻出一个人。
那是个男人,相当平凡的男人,气势畏畏缩缩,不敢与何娜对视。
他穿着一身睡衣,刚刚恐怕是在娃娃堆里睡着了。
何娜皱眉,她不喜欢男人玩娃娃。
准确来说她不喜欢看见除了小孩以外的任何人玩娃娃,因为她印象里玩娃娃的成年人大多性格懦弱,她不喜欢弱者。
这当然是偏见。
总之,无论男女,在何娜的观念里,弱者都没有生存的权力。
“你好。”男人小声说,他似乎很久没和人打交道了,显得很是拘谨。手指不安地搓着。
人在紧张的时候回情不自禁做一些小动作,他们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不安。
这显然是个玩家,
演技不错。
何娜在心底赞了一声。
事实上能走到这里在前面几场没被淘汰的,大多演技不错。
“我是住在另一个牢房里的。”何娜问:“我们聊聊?”
男人短暂抬头,又深深把头低下:“聊什么?”他有些怯怯的。似乎很怕得罪何娜这个陌生人,语气近似讨好。
软和得不像话。
像个娘们。
何娜自己是女人,并不想用女人去形容一个如此弱气的男人,那好像是对女人的歧视。
娘们则可以,毕竟现在基本不用这词指代女性。就当它是个形容词。
“比如你怎么进来的?”何娜环顾周围的堆积成山的娃娃,她从下没喜欢过娃娃,实在不知道这东西好在哪里。
“杀人。”男人握着栏杆,垂着头。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娃娃,轻轻抚摸着娃娃卷曲的头发,有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的声音轻如蚊呐,何娜停顿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他说什么?
杀人?
也对,关押在这里的据说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杀人有什么了不起。
但是这反差未免太大。
“为什么你会被关进这里?仅仅是杀人似乎还不太够格。”何娜问。
男人抚摸娃娃的手突然顿住。
他神经质地颤抖起来,好像很害怕:“我——我”他嗫嚅着。
何娜微微靠近,这人说话太小声,她必须靠很近才能听清。
“我杀了很多人。”男人轻声回答,同时手指神经抽搐般扣掉了娃娃的眼珠。
娃娃的眼珠咕噜噜滚进他脚边的黑暗里。
他抬头与何娜对视,神情依旧是怯懦闪避的。
跟他话语中表现出来的罪行完全不相符。
何娜怔住,砰!
一只娃娃突然从栏杆缝隙中伸出脑袋,咬碎了她手里的灯,走廊陷入黑暗。
诺大监狱的某一处。
咯吱,咯吱。
寂静的牢房中响起细微声响,像是偷油的老鼠在啃着什么。
林易蹲在门口,手里捏着一根细细的铁丝撬着锁。铁丝是他从床板一出揪下来的。从前似乎是用来固定螺丝,有些锈了。脆的很,一个不慎就要断裂。
林易撬了半天,没有打开。
他打不开吗?当然不是的,只是因为他现在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