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犹有花枝
林荨生不知道尤亦殊的到来是好是坏,他也掂量不清楚在哥哥心中这个人是个怎样的存在。
他只记得,在尤亦殊走的隔天清晨,窗外的湿气还没有散尽,他听到隔间“呯”的一声清脆,是琉璃制品碎了的声音,在朦胧的雨天,玻璃的声音显得清晰无比。
他赶忙拉开房门,看到忱木恍了神的目光,眼神已然跟以往大相径庭了,手上折断的花茎错开的地方切进了肌肤,手心滴落的血渍点点的滴在木桌和窗边,他却一点也不察觉痛似的,紧紧攥着,没有一丝松手的意思。
“……忱木……哥?”
荨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急忙去楼下拿起扫帚收了满地的碎渣,生怕自己一个晃神,他又自己用不怕痛的手去捡了。
董姨睡在客房,今早一打早就离开了。忱木深深看了眼已经空出的客间,手指嵌进刚与花茎隔开的伤口中,微微泛白的关节被指缝中渗出殷红的血液,染的手已经看不清颜色。
林忱木将早就被风吹和上的书放上书架,指缝里的血迹在书面上留下点点斑驳。
他才徐徐开口,“董姨说他的儿子留学回来了,想带她回老家,暂时不会再来了。”
又瞥见荨生自发的拿着扫帚的样子,他似乎思想一滞,欲言又止。
沈绫的话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你难道不去留学了?你以前从来不犹豫的啊,出国是你期望的吧……”
“我想再看看……”
那之后尤亦殊来自己这里,其实是想问自己的意思,他是知道的,即使他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但他不至于为了自己做这么大的牺牲,自己会害了他……忱木心里反复着。
可是他走了,走的时候没有说再见,就好像和董姨一样,都会走的。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不重要,他在乎的人,都会以各种形式离开。
他逐渐焦虑,逐渐低落,直到早上他端起茶杯,不习惯的绕过换了位置的书桌,“嘭”的装上书柜,琉璃碎了,这是他房间里母亲唯一珍爱的东西,它的色彩也在没有光的地方消散了。
他乱了阵脚,慌忙跪下来想要将碎片拾起,手中的木枝断了,他的手传来阵阵痛感,却没有琉璃碎了的时候,那个声音更痛。他颤着声吁着气,早上的药茶还没泡,他好一会也平复不了呼吸,看着手边尽碎的琉璃,他揪着心,“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