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上下扫视了一番,又上前翻了翻浮黎的衣袍,用灵识来回确认了好几遍,确定没有明显的受伤迹象,心中稍安。
浮黎呆呆地站着,神情有些木,任由江岄在他身上作弄。
昆仑镜内如何,江岄亲身体会过,他自认修为不低,神器威压下,却根本动弹不得,被业火烧的吐血。
浮黎要在镜中打赢朱雀并将其揪出,该是怎样的困难。
他如何能做到,又为何要这么做。
江岄按住浮黎的手腕一探,顿时怒火焚心。
原本汹涌的灵力几息,
枯竭,
如死水一般。
他冷冷的盯着浮黎,问道:“为何?”
既是如此凶险,为何不与他商量,怎会如此莽撞行事。
哪里是帝君浮黎的作为。
他从来都是,心思深沉,镇定从容,怎么如今倒跟华胥一个样了。
江岄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生气。
浮黎只任他抓着手腕,眼眸微敛,没有言语。
玄光在一旁站着,看不下去的开口道:“他还不是为了护你。”
江岄只当作没听到,抓着浮黎的手腕握的紧紧的,直直的逼近面前这人,再问道:
“为何?”
浮黎静默片刻,抬眼看着江岄道:“他伤了你,我不会姑息。”
江岄闻言心中一动,愣怔着松了手。
不给江岄再问的机会,浮黎转过了身:“我去审他。”
便走出了水神殿。
玄光望着浮黎走远,恨恨地看了眼江岄,表情颇为凶狠,厉声道:
“你若没听清我说的话,我就再说一遍。
“他是为了护你。”
“以前是,现在也是。”
说完也跟着拂袖离去。
江岄一个人站在殿内,心下茫然。
护他?
护他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自问与浮黎的关系并没有多好。
为神时,他们还曾敌对过。
浮黎同其他神君一样,由龙化神,虽是命定的神君,却要渡千劫,一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才能飞升上神,中间稍有差池,便功亏一篑。
可江岄却是应劫而来,一出世便是剑神之身。
他从来不怪神族排斥他,他真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连真身都还没有修成就直接登上上神之位的,他的存在,根本是对那些灭绝六欲苦修万载的神族巨大的打击。
当时多少神族,仇视他,畏惧他,日夜都想着致他于死地。不过后来多次围剿失败,死的死伤的伤,都被江岄打怕了,才收敛了心思。
后来江岄神魂寂灭,神族连个衣冠冢都不愿意立。
浮黎江岄二人,相识于第一次围剿之前。
那时的浮黎还是天宫太子,年少成名,一把承影荡遍四海八荒,从未败过。
听说人间小国竟飞升了一位剑神,引得神界人心惶惶,自然以为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
而江岄不巧在琴川上空练剑,剑气直接扫到浮黎家门口,把他养的苍松拦腰砍断。
两人因此打了个昏天黑地,不分上下。
之后第一次围剿,浮黎一剑划破江岄后背,江岄则把整个天河堤拆了砸在浮黎身上。
两人仍旧没分出胜负。
之后几次围剿,浮黎虽没有参与,却也与江岄打打杀杀了几万年,算得上是宿敌了。
即便后来杀鸿蒙、除共工,二人有过并肩作战的交情,但从来泾河渭水,界线分明,两看生厌。
江岄想着,以前他活着时,总有人盼着他死,不知道浮黎是不是也这样想,浮黎就算不想他死,总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护着他就是了。
他其实一直很想和浮黎做朋友的。
昔日江岄总是站在神族的对立面,是他一腔孤勇,浮黎若真成了他的朋友,反倒左右为难。
“是你来了。”
又是这个声音,坠在地上,乱了一室的寂静。
而后眼前红光一闪,江岄身形一飘,进入了一片黑暗中,这次,他并没有感觉到被威压困得动弹不得。
身着红衣的朱雀出现在他面前,身着紫衣,一黑一蓝的妖瞳很是妖艳,左边脸上,一圈黑色印记。
但是,他的眼神,澄澈干净,一点阴影都没有,完全不同于那日太仓山的幻像里所见到的那个阴郁之人。
朱雀见江岄没有回应,歪了歪头,又开口重复道:“你来了。”
又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