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色琴弦

想到这琴弦为何而来,他心中大动,感到似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无法喘息,肢体发麻,他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觉得自己不该做出当初的决定,可是,现在想来,已经晚了。

浮黎见江岄面色陡然差极,开口唤道:“江岄?”

江岄闻言微微摇了摇头,粗喘几声,微微仰首,隐下满心的酸涩,对浮黎笑道:“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浮黎面上暖色褪去,一层薄薄的霜意染上眼角,并不能接受江岄这番解释。

江岄不能给他继续问的机会了,他胸口气血翻涌,那股腥甜几乎要从喉间喷溅出来,不能让浮黎担心,他想着,要赶快回去。于是他抓住浮黎的手腕,便大步流星的往川外走去,语气轻松道:“好了好了,快回去吧,我真的累了,哎。”

浮黎跟在江岄身后,盯着他的背,没有多言。

两人没有传阵,以往都是江岄跟在浮黎身后,此次他走在前面,似是很有成就感一般,东探探西探探,似是很有兴致的模样。其实此刻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剑尖上,疼痛不已,但他极力遮掩,他害怕浮黎看出他的不适,害怕浮黎问他原因,害怕浮黎知晓他曾经做了什么。可是他为什么会害怕,他不愿多想,心如乱麻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不管往哪个方向走,他们眼前始终只有一条街道,往东走,脚下的路便成东西走向,往南走,脚下的路便成南北走向。为了隐藏的更好,江岄装出一副极有兴致的模样,好玩的围着浮黎绕去圈来,果然,这路与街景也同他一齐旋转。

周围的妖魔精怪似乎并未受影响,只是盯着两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般,带着嘲意。若是江岄状态好,定是要上去跟他们理论一番,可是他眼前一片模糊。

江岄撑不了多久便头晕目眩,摇摇晃晃的停下来,险些摔倒,浮黎伸手扶住他,以为他是转晕了,面上几丝无奈。

江岄努力稳住心神,掩在袖中的手偷偷束灵打在自己腿上,顿时清醒几分,直起身来,不好意思的朝浮黎笑了笑:“抱歉抱歉。”

浮黎眉目清远、平视前方道:“无妨。”似乎一点也没发现江岄的动作。江岄松了口气,要在浮黎眼皮子底下做什么,真是艰难,还好他刚拿回守约,有剑灵禁制。他敲了敲头,眩晕之感淡去几分,不能再多耽搁了,立指传阵直接回了客栈。

还未进门,屋里便传来了一阵哭喊,穿透力极强,摸得江岄耳尖一痒,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一回理解了玄光为何每次都忍不住要打华胥,他确实聒噪。身体里的气血灵力冲撞着,仿佛要破体而出,江岄喉结滚了滚,无比烦躁。

“上神,帝君,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要死了,二位便把我的禁制解了把,我不跟你们了还不行吗,我马上就回我的水神殿,呜呜……”

江岄眉头一跳,伸手一把推开门。华胥一脸苦相端坐着,姿势板直,面上已是泪流满面。

江岄吸了口气,饶是他此刻无比难受,也忍不住有几分心疼华胥起来。只见华胥双腿并拢,肩背笔直如同背了刑具一般,头正正的摆着,不能偏过一分,只能用眼角泪光,不停控诉。谁能受得了浮黎这种坐姿坐上一天啊,这要是江岄,必然要强行破禁,受伤便受伤,挨罚便挨罚,他是真的做不到。

江岄怜悯的看了看华胥,抬手一指,禁制立解,华胥又一次,如同烂泥一般摊在地上,这下连扭都扭都扭不动了,活像一条僵死的肉虫。只是嘴中依旧喃喃自语不肯罢休。

“多谢上神,我差点就死了,我要回家,呜呜呜……”

江岄摆了摆手,拂起衣衫就着桌边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襟。手一顿,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禁制是浮黎设下的,然而刚才他随意一指,便解开了。如今他神魂缺损,灵力低微,又是这种状态按理来说,是不可能能解浮黎的禁制。

除非……除非浮黎潜意识里对他全然信任,不作任何设防,他的禁制、法术便对江岄毫无作用,甚至可以随意破解。

只是极其危险的举措,天族帝君,本该无懈可击,一旦给了旁人破绽,若那人生了坏心,浮黎便无力抵抗。

浮黎如此这般,江岄深感无法承受。

江岄看向站在门口神情不辩的浮黎,那人缓步从容的走进来,站在桌前,望着地上的华胥微微敛眉,又低头看向江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