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呢?她家又不缺钱,家里金山银山了,还能让何雪言吃这苦?
把苦吃进嘴里了,其实滋味也不过如此。
何雪言洗着碗,擦盘子,利落干净。她爸爸中风的时候家里慌了神,姐姐本科毕业早早出国念了硕士,弟弟没什么文艺细胞但是另一种天才,高中直接考上麻省一直在大学念书搞研究。那时候,只有何雪言在身边。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心细如尘,人温柔爱操心,家里的一切打理的得心应手并乐在其中,根本不让请佣人,说家就是他跟老婆和孩子的,见不得外人。他也写字也画画,也看诗也下棋,但水平始终业余。他常对何雪言说,人的成就是多方面的,他最高兴的本事就是能服务一家人。
何雪言常觉得自己家跟别人家是反的,父母的职能反了。
她从小崇拜母亲亲近父亲。等到父亲中风,突然家里人手就不够了。老太太什么都不会干,姐姐弟弟都国外念书。她爹吃口饭都没人给做,你老在外面买也不是事儿。她妈也不是没学过,始终操作的乱七八糟,快给琐事缠的崩溃了。
何雪言当时觉得她再不能跟她妈妈学了。一来她想照顾她爸爸。二来,她是这么想的,白霖羽和她俩个人终归也是要老,要病,要死的。万一霖羽先她一步生了病,也跟她爸爸一样动不了了,她说什么也不能像她妈妈这样陷入痛苦又没有能力。
家里最乱的时候,上帝派来了张阿姨。本来是病房里的护工,后来做了家里的保姆。何雪言把什么狗屁文学梦都先抛诸脑后,跟阿姨猛学了一个月做家务。
这成就不亚于她在书刊上发表文章。
高高兴兴想跟白霖羽炫耀,一往情深发了邮件。
对方回复爱上别人了。
何雪言瞪着屏幕,感觉自己快神经病了。
该走走不了,该留留不住。何雪言把洗好的碗放好,收拾回忆,在厨房里想哭又觉得自己活该,怎么找来找去,没一个顺心的。上一个是无情无义负心薄幸,这一个没心没肺缠人娇气,指不定是什么结果。这是她倒霉还是怎么着了?
何雪言不敢深想自己跟颜扉的事儿,害怕再想下去又把自己想神经了。和18岁比起来,她都29了,起码多年历练心智上成熟了,做这样一个决定,也不是无根之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缠着白霖羽的时候,总觉得她飘飘忽忽自己抓不住。可颜扉在她跟前晃,跟她也没什么关系的时候,她老觉得颜扉离不了她,颜扉就像她种下的花,栽下的树,长出来就是她的,她不浇水树就要枯了。
她能够感觉到,白霖羽和颜扉给她的感情都是爱情,但爱情和爱情也是有细微差别的。她惦念颜扉,不惜给颜扉做了三儿,到目前为止纠结难受是有的,但更多的想到的是,颜扉的模样,伏在自己怀里万般依恋的神情,一想到这些,她心都要化了。